蜀地,端王府。
夜里一场雨冲刷掉了初夏的闷热,枝叶碧绿垂挂着雨露。一个矫健的身影在庭院里上下翻飞,银枪横扫,式如满月,虎虎生威。
凡是劲风扫过之处,树叶无不扑簌簌的落下承接的昨夜雨露,像是一阵急雨。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快步走进院子里。
“王爷,秋先生的信到了。”
舞枪的赵叡登时停下了动作,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接过竹筒拆开。
短短的信件不过寥寥数语,却在赵叡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虽然表面不动声色,然而攥的发白手指却暴露他真实的心情。
“白帆他们回来了吗?”赵叡问道。
“昨日便回来了,王爷可是有什么要吩咐他们。”管家道。
他,
赵叡。
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如此想要把一个人剥皮、挫骨、扬灰。
赵雍是第一个。
他从来都知道赵雍恨他,也恨长栖,却又嫉妒他与长栖交好。
仇恨与嫉妒,可以让原本血脉相连的亲人变成魔鬼。
他们三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有他们自身的矛盾,还有上一代的恩恩怨怨。
他也知道赵雍对长栖的迷恋。
有谁会不喜欢长栖呢?
那个骄傲的、耀眼的,像是一道光、吸引着温暖着身边人的长栖。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皇爷去世未满两年赵雍便迫不及待的对长栖出手,他原本以为他和长栖还有时间,现在看来是他们错了,他们低估了赵雍对他们的恨,高估了赵雍的忍耐力。
赵叡无法想象信里描述的长栖的那些经历.
他怎么受得了——
“老冯,吩咐下去,备马,明日我要动身去洛阳。”赵叡道。
“王爷,不可!”老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藩王无诏不可擅自离开封地。何况自那位登基以来,一直紧盯着王爷,等着抓王爷您的把柄。王爷,三思啊。”
“我意已决。”赵叡道。
“对外就说我去巡视各地,我会让花酒扮成我,等到Yin平的时候,叫白帆他们带几个人假扮刺客刺杀’我’,然后’我’假装遇刺重伤。再让钟铨带人围了Yin平,正好趁此机会清理掉Yin平守军里那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赵叡冷笑了一下。
“然后你拖些日子看上去像是瞒不下去的时候,再假装不得已上表赵雍说我重伤。这样一来,就算是疑心甚重的赵雍,他怕是也要信个三分。到时候,我那堂兄一定会派人来探视,惺惺作态的表现他的手足之情,你同来人拖些日子,让他们误会我重伤垂死不敢见人。只要拖到我回来,现成的人证也有了。”
“可是,王爷,这来的及吗?”老冯有些担忧。
“此去洛阳,快马加鞭一来一回怕是要一月多。但是你上表加上洛阳派人过来,最少也要两个多月,时间是尽够了。”
老冯听得完,知道赵叡心中有数,便不再劝。“奴才这就去办。”
赵叡见老冯退下,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抬手抡起银枪,劲风疾扫,庭院里一人合抱的槭树应声而断。
“赵雍,你怎么敢!”赵叡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几个字。
承明殿里,轩窗四开,一地月华倾泻,再不见前日夜里的荒唐。
萧长栖昏睡在榻上,唇色青白,憔悴的面容上透着不自然的嫣红,整个人像是脆弱的瓷人。紧闭的双眸时不时的抽动着,偶尔几声呓语惊叫,整个人像是被噩梦魇住了一般。
守在一旁的翠微用软布沾了沾水,润了润萧长栖因发热而干涸的唇瓣。
外殿的交谈透过虚掩的房门传入,听得翠微不由暗自垂泪。
“章太医,长栖已经昏睡了两天了,怎么还不醒。”
“陛下,那’莺啼’原本就是虎狼之药,何况萧公子整整用了两剂。”章怀远道“没有挥发出来的药性全部堆积于体内,体内自然燥热不已。再加上萧公子原本就有些郁结于心的症状,急怒之下晕了过去也是正常的。但是陛下不必心焦,等到药性挥发干净,退了热,自然就会醒过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萧公子后庭的伤,却要好好休息一阵。到底是男子,又没经过特殊的调教······”
“朕知道了,是朕没了分寸······章怀远,这些日子你就守在承明殿吧。”
“臣遵旨。”
然后是皇帝一行人离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翠微赶紧拭掉眼泪站起来。
章怀远进来就看见翠微红肿的双眼。
“翠微姑娘可是哭过了?”章怀远问道。
“多谢大人关心。”翠微福了福身“只是沙子迷了眼睛罢。”
“我还以为姑娘哭了,想安慰姑娘几句呢。”章怀远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姑娘既是无事,那就请姑娘回避,我要给萧公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