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走在前面,突然被他叫住。
“怎么了?”
李琅玉深吸一口气,琢磨半天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就是那天晚上你问我的。”
程兰目光微闪,无比认真望着他。
“但不是现在,可能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我保证,等你回来,我会全部告诉你。”他语气急促道,仿佛下了很大的赌注。
“好。”程兰肯定道,“那我等你。你在家也要好好的,注意别太累了。”
李琅玉点头,这是他思索多日的结果,程兰,他必须得给一个交代,但同时,他也心有怯怯,若等到全部告知的那一天,对方会怎么想,会怎么做,并非亡羊补牢,更多的是一个雪上又添霜的结果。
他揣着心事将程兰送到房间里,两人互相关照一番后,李琅玉准备离身。待走到门口,程兰忽然喊了声他的名字,他疑惑回头,见对方殷殷切切的眼神,以为是要道别,随即露出浅笑,挥了挥手,他再次朝前走去。
“琅玉!”
这回程兰直接追出来,声音也大了几分。
“夏初的时候,我便回来。”
“好,那我到时和张管家一起来接你。”
程兰抿抿嘴,欲言又止道:“没事,你若忙便让张管家一人来就行,我只是说说而已。”
她将李琅玉送出一段距离,目送着那个熟悉身影愈走愈远,消失在崎岖小道尽头,明明此刻万里蓝空,春光正是无限好,心头上却是Yin霾笼罩,山雨欲来。
她折回屋子,将衣兜里的那张解签又捏紧了几分,皱巴巴的薄纸,哪是求什么劳什子生计啊!她不过跟所有女人一样,求一轮明月照君心,求锦绣良缘与君合,可满纸的判言,字字都是触目惊心——“东风恶,旧情薄,看朱成碧,寻仙问佛,错,错,错!”
阜外大街上,李琅玉坐在车内,一手握拳,两眼只顾窗外,这个动作维持了许久。
“兰兰是孤儿吗?”他突然开口,问向张管家。
张管家减慢速度,接道:“是啊,我跟在四爷身边的时候,小姐便已经在了。”
“那她又如何失忆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想想,十年前的那个时候有多乱,记不起来也挺好。”张管家脸上现出一瞬凝滞,话锋一转,“不过说回来,姑爷啊,你真得好好对小姐。”
李琅玉半晌道:“可我骗了她。”声音凉凉的,像捅破窗户纸的匕首。
张管家不做言语,他拉下车窗,继续行驶一段路程,城区里的热闹声愈来愈大,似要冲走一切愁云密布。过了许久,张管家踩下刹车,停在路边,回头冲他道:“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你说是吗?”
“是。”李琅玉苦笑着回应。走到这个地步,算谁的呢?“若有一日,我与她镜破月缺,你们只需顾她便是。”
张管家哈哈大笑,“这是当然的,你就是个小骗子,我老张一定,也只会站在小姐那边。”
李琅玉也随即轻轻笑了,他拍了拍车窗,朗声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就继续走吧。”
回程的这段路比之前费了不少功夫,正好赶上闹市最盛的时候,天桥周围是往来纷纷的行人车辆,一时竟腾不出宽敞大道来。李琅玉瞅了瞅四周,本来只是随意瞥瞥,却被一群人的混乱嚷声吸引过去,右手方向上似乎发生了严重争执,有打起来的趋势。而在那些人中,李琅玉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当即叫张管家停车。
他下了车,迈开长腿,快步走到对面。脸红筋涨的三五群人,围着一老一少,少是那天回程家碰到的找程翰良办事的姑娘,而老,便是天桥上卖毛猴工艺的齐老,此刻被推搡到地上,一把年纪的身子发出“咯吱”声,起不来。姑娘着急地去扶他,扯开嗓子骂那群人是不讲道理的混账。
“谁不知道这一块都是我们几个兄弟的,没我们的允许哪由得你随便摆摊,不给我走人就乖乖交钱!”
“我昨日已经给你们了,怎么还要给!”
“昨日是昨日的,今日是今日的,没钱就滚!”
这些是天桥处的几个地痞无赖,靠收“保护费”打架过日子。李琅玉上前一步,冷着明亮的眼,挑眉道:“这两位都是程四爷的客人,特地关照过的。警察局的陈广生局长与程四爷素来交好,上次他还说北平天桥得要重新整顿,正愁找不到由头,今个儿倒是好时机。”意思是,不信,尽管来试。
那伙人皆是凶神恶煞,混账久了胆子也大,虽有怀疑却丝毫不让。李琅玉不耐地转过头,冲着车上喊了句:“老张,给我过来!”
张管家原本在抽着老烟,一听,来了劲,在程家,除了程四爷还没人敢这么叫他,不过这小兔崽子既然这么喊了,那就是想耀武扬威,他是个知趣的人,捻灭烟头,将黑色别克开了过去。
锃亮的车身在日头下十分招眼,加之张管家穿得讲究,俨然是个富贵人家。他毕恭毕敬下了车,微微弓背对李琅玉道:“少爷哪,你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