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地蚊虫飞舞,在午夜的花园里很是清晰,陈皮身上被咬出了一个个红肿的疙瘩,他手脚被绑着,只能倚在假山石上翻转,偶能碾死几只蚊子,但并起不到什么实际效果。时间久了,便大汗淋漓,让他想起了和陈玉楼半夜里打蚊子的事情。
“你还不动手,真想给我洗一个月的衣服啊。”记忆里,那成熟的嗓音偏生带着稚嫩的口气向他立下赌注,谁输了谁便洗对方一个月的衣服。那场比赛,没有输赢,在逃亡的两个月里,他们互相洗着对方的衣服、内裤还有袜子。
陈皮靠在假山石上,看了眼停在他腿上、肚子上几只贪婪嗜血的蚊子没有再动弹,他抬头看着陈玉楼房间里亮起的灯,不由想到他爱的仅仅只是记忆里那个陪他打闹,会容忍他,关心他的少年陈玉楼吗?
这个答案其实在陈皮心里很明显如果他爱的仅仅只是失忆的那个少年,此刻他不会那么难过。也不会在想起早前威胁陈玉楼每个月要强jian他一次时,会有心痛和懊悔的感觉。只是,恢复记忆的陈玉楼却不会再爱他了陈皮看着房间亮起又熄灭的灯,似乎为了让自己好过点,低叹道:“我爱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陈皮看了许久的房间里,有两个未睡的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陈玉楼睨了眼在他床边抽着雪茄的张启山,灯火已熄,只有微弱的星光洒落而进四目相对无言。张启山进屋时陈玉楼醒了,但他只是睁开了眼睛没有动弹,张启山也没有唤他,只是一根又一根地抽着雪茄。陈玉楼抽了抽嘴角,也向他要了根雪茄一并抽了。许是下午的谈判许是起到了效果,张启山只是将陈玉楼抽了几口的烟也放入嘴里,又递到他嘴边让他抽,并未强迫他与欢好,陈玉楼也乐得自在,几根雪茄抽完,便各自睡下。
待到次日晌午,陈玉楼在帅府吃过午餐,二月红便拿着钥匙和房契给了他,便要带他去那所宅院。陈玉楼在离开帅府时,看了眼花园的方向,陈皮已经不在那里了,二月红终究还是心疼他的。陈玉楼淡淡一笑,跟着二月红去西街的宅院。
那是间三进出的宅子,每个院落都有正房、厢房、下房和雨廊,虽然比之帅府要小很多,但比之民宅却算得豪奢了。在看见陈玉楼出现的时候,昆仑、红姑还有花玛拐都激动地迎了上来,不过碍于二月红在旁,三人虽然热切但并没多说什么话。
二月红看在眼睛自然知晓,便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的人,不过这宅子大,平日里也需清洁的人。你在外更要照顾好自己,所以每日辰时、午时和卯时会有人来洒扫做饭。你们也许久未见了,我不打扰你们了。”
陈玉楼向二月红点头,二月红在他腰上捏了捏,便含笑离去。红姑皱起眉,几人在二月红走后仔细搜查了一番,确定无旁人后,才聚到了客厅,红姑叹道:“没想到咱们这一关,竟被他们关了那么久。老大,你现在是何打算?”
昆仑似乎有话想说,陈玉楼只是摆了摆手,道:“你们虽然被关押,但应该也知道我做了张启山的妾室。”
红姑和花玛拐脸色微变,虽然是早知道的消息,但是听陈玉楼说出来,还是有种难言的惊愕和憋屈,陈玉楼眨了眨眼,他本以为这两个字很难开口,但说出来却也不过如此,便道:“连你们都尚且难以接受,更何况其他卸岭之人?所以,我想解散卸岭。”
“什么?”花玛拐的吃惊更甚,红姑也皱眉道:“可那是你为形势所迫,咱们还有雪耻的可能。”
陈玉楼没有立即回答红姑的话,而是拿出纸笔,坐在桌前写了份名单,道:“这次我去东北就已经想清楚了,卸岭如果要在这乱世保存下来,决不可再如从前那般。咱们吃的亏还不够吗?”
“可是”红姑一直蹙着眉头,她跟了陈玉楼多年,从未想过会有解散的那天,花玛拐看着陈玉楼手上写的那份名单,眉眼间的忧色忽地变得欣喜了起来,他捅了捅红姑,见红姑不耐地向他望来,道:“咱们卸岭家大业大,如今这世道为军阀的天下。罗老歪死后,咱们已经错过了培养势力的最佳时期,即便没有张启山也会有其他军阀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如今这化整为零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红姑闻言目光一转,她也不是笨人,见到那份名单皆是陈玉楼手下绝对忠诚且身手都不错的人,便明白了花玛拐的意思,拍着胸脯道:“真是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老大你要安心做张启山的妾室了,这不枉费了那么多死在东”说到这里,红姑自觉失言,陈玉楼却是笑了笑,见昆仑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便道:“昆仑,你为什么不表态?”
昆仑指了指他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陈玉楼,意思是说哑巴这条命是他救的,无论陈玉楼做什么他都只会跟随。陈玉楼见到他的动作,恍惚想起前世在瓶山地宫,他拼死搭起人塔,将自己送到城楼却死在乱箭之下,甚至死后立刻就被流沙掩埋,自己连尸骨都没法替他收,心中就狠狠抽了一下,道:“好,有你们在,我便觉得我做的一切都值得。”陈玉楼敛下心神,道:“拐子,你将这名单送到我父亲手上,对帮众兄弟只说我是死在了东北。将卸岭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