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那片池塘可是千万靠近不得”
这句话不知道在苏长卿耳边响起过多少回了,有时是从他父亲口中说出,有时是从管家口中说出。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听话懂事,听他nai娘说,他一出生就不吵不闹,他的母亲生他时就因难产去世,只有nai娘带着他。
七八岁时正是孩子最顽皮的时候,但他却比府中那些闹腾的少爷小姐们要省心很多,整天待在屋中,捧着书本,安静又懂事。
只是性子过于冷淡,沉默寡言的他倒是成了府上的人欺负的对象,幼年丧母、不受父亲重视
到后来nai娘的离去
也意味着在这偌大的苏府中他失去了最后的靠山。
尽管平日里被人欺负得再惨,夜里也还是有几分清静的时候。
他如今也不是小孩了,当初还的时候总是被人欺负得鼻青脸肿,现在却不会了。
他虽然话少,但也不是人人可捏的软柿子。
那片池塘他从来就没有好奇过,也没想去过。
——
“苏长卿”忽然,远处传来的声音,有些低沉,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苏长卿此时正是撑着下巴,手执一卷陈旧的书信,这是他从府中藏书阁里翻出来的,只觉得甚是眼熟便将其带了回来。
书信往里弯曲的四角已经泛黄,但依旧可以看出原主对这封信的爱惜,尽管依旧过去多年,但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写这封信的是一位气度不凡的男子,从那刚劲有力的字迹便可看出,信上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在宣誓着男子的情意,张扬着他的深情。
收信的人约莫是那男子钟意的女子,但那名女子似乎并不心悦他,所以写信的男子便陷入了痛苦的单相思。
遥遥无期的苦恋始终得不到回应,想必是十分的磨人吧?
就像他一样。
不知为何,苏长卿忽然想到了他自己。
就像他来到这世上一般,生来便落得一个克父克母的骂名,就算如此,他情绪也不会有多大波动,脸上的神情也不如一般人丰富。
很怪。
所有人都说他那双眼是看破过红尘的人才会拥有,但他才如此年轻,连红尘都不曾踏入,何来看破?
他没有钟意的姑娘,也体会不到那情深刻骨的痛苦,指尖摩挲着粗粝的信纸,视线触及到宣纸上面蕴含情愫的字句。
他心中一窒,竟像是能感受到信中人的痛苦。
在一瞬间他居然升起一种他就是写信人的错觉。
他眨了眨眼,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起来,原本信上密密麻麻的字居然开始变换,而那声音又开始在他耳边呼唤了,“苏长卿”
“苏长卿”一遍又一遍。
【来苍夭亭】信纸上原本所有的字都消失了,只有这四个偌大的字霸道地占满了整个纸面。
是那个池塘。
寻着声音,苏长卿脚下踩着已经枯黄了的树叶和树枝,“咯吱”的声音在夜里尤为明显。
他像是被蛊惑似的,来到了那个池塘。
这是他第一次来。
池塘很大,在旁边有一块石头,上面刻了几个字,但字迹十分淡,像是被岁月风沙给洗礼而褪去了原本的颜色,亦或者是当初刻下这几个字的人力道本就十分的轻盈。
但苏长卿还是看清了。
他蹲下身,弯下腰凑近了去看,凭着微弱的月光终于看清了。
只有短短的两个字,顾淮。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着三个字的含义,背后仿佛有一双充满恶意的手将他推倒,力道很大,他一时间没能稳住身形,脚下踩空,跌落进池塘里。
从背后被人推,这种场面不是他第一次经历了。
所以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下落的那一刻便牢牢的抓住了那块石头,这才没落到摔进池里的下场。
“呼——”不过只是虚惊一场,苏长卿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摔进池里,但鞋子却还是shi了,他勉强地抬起头往上看了看,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人。
也对,这池塘本就是苏家的禁地,又怎么会有人敢来呢?
也许是刚才地上打滑吧。
他心中想着。
苏长卿手腕微动,借着手中的力道,就要往上爬。
但脚踝却是被人抓住了。
脚踝处传来冰凉的触感,恐惧就像是细细密密的针,从皮肤表面穿透进来,让他背后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苏长卿不敢低下头去看。
触感是那么的明显,那只冰凉的手,肆意地抚摸着他裸露在外的脚踝,那寒冷直直的钻入他裤脚,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战栗,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你”苏长卿一开口,才发现原来他的牙齿已经开始打颤,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但那只手却越来越放肆,抓着他的脚还不够,还要往上探去,苏长卿紧闭着眼,嘴唇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