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彬蔚咽下污血,把安柳搂得更紧,足尖一点,将他带出祭坛。落地的一瞬间,韩彬蔚绝对全身的力气都被未知物吸走,他半跪在地,周遭的欢呼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他再次吐出淤血,昏死过去。
柔和的日光亲吻韩彬蔚的眼皮,他眼睫微动,慢慢睁开双眸,轻yin一声,扶住自己的额头。
“你醒了。”一个逆光的人影坐在书桌前,闻声偏头看来,他的容貌露出,美艳绝lun,不是安柳的脸。
韩彬蔚有些失落,但没在面上表露。大祭司嫣然一笑,把手中书籍放下:“看见是我,失望了吧?”
”没有多谢大祭司出手相救”
“救你的是安柳。”关暝哼声,“你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安柳急得跟什么似的,扑过来抢我的药。”
韩彬蔚苍白的嘴唇颤抖,他还以为,柳儿知道真相后会抛下他不管,哪知
“我我可以去见他吗?”他眼中燃起希望。万一,柳儿没有太过怪他呢?
关暝笑容未变,眼神却已发冷:“他现在不想见你。”
他理理衣袍,一条腿搭上另一条:“我们不如来谈谈安柳到钱塘后发生的那些事吧。”
“之前遇见安柳,他向我打听离天楼的事,我还稀奇,不管安柳跟中原哪方扯上关系,离天楼都是最不可能的那个。直到我开始留意他每日都前往韩府,心中起了兴趣,悄悄潜入,然后我看见一张绝对不陌生的脸。”关暝纤指一点,“你离天楼主的脸。”
“你此生最厌恶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可你呢?你和他不过是半斤八两,你们都利用别人的爱意到达自己的目的。你真的感觉不到安柳的痛苦?可你停手了吗?”
“不一样!”韩彬蔚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戾气,“我和那个渣滓不一样,我会补偿柳儿,我不会”
他的声音截然而止。不会什么?不会让柳儿有生命危险?可他们刚刚才从魔教中出来,要不是正好撞上武林盟预备进攻魔教的时机,他能如此轻易救出柳儿吗?救不出柳儿,那他又去补偿谁呢?
退一万步来说,他有无数折磨韩家人的方法,苗疆蛊毒根本不是唯一的选择,可他为了让那两个罪魁祸首的痛苦最大化,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私欲,无数次伤害了倾心于他的安柳。
果然啊不管再这么讨厌,他身体里都流淌着那个男人的血。
韩彬蔚忍不住抱着自己的手,将头埋进膝间,看起来有些滑稽,又可怜得很。这时的他不是离天楼主,而是十多年前那个无助的小孩。
关暝不想再呆下去,起身准备离开。韩彬蔚很惨没错,他要报仇自己双手支持,可这和安柳有什么关系?安柳做错了什么要掺和这些破事,就因为他喜欢了一个人,还是个那时没把他放心上的人?
越想越膈应。关暝腹诽。小情儿也快醒了,莫名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身边没他陪着,小情儿会害怕的吧。
柳儿他真的一眼都不想见我吗?”身后传来韩彬蔚虚弱的声音,“您知道他安置在哪吗?能不能告诉我?我只想看看他”
关暝叹气,还是把安柳的房间告诉他。
外边弄了个庆功宴,庆祝武林盟不仅铲平魔教,还生擒包括教主及右护法在内的二十余名高层。韩彬蔚并未出席,养伤期间忌食荤腥辛辣,他参加讨伐队伍也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后来中原武林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文真派掌门退位,没有把位置传给外界猜测的大弟子萧笃,而是给了之前默默无闻,此番卧底魔教,为擒拿靳雪尘做出巨大贡献的二弟子肖南屿。
萧笃也跟吃错药似的,从正道手中要走桑非晚,将其囚于后山,自己也天天宿在里边,不问外事。
除次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大事了。韩彬蔚默默养伤,期间除了送饭的侍从,都没见到其他人。当他终于能下床,恢复到活蹦乱跳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来访了。
他那时正在屋子里拉伸筋骨,生生把自己弄出了七老八十的感觉。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他还以为有人送饭来了,回头看见的却是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韩彬蔚印象中顾怀歌的面容停留在十多年前,之前两次短暂的重聚也没太大的真实感。唯有现在,顾怀歌正正站在他面前,他才发觉,真的已经过了很久了。
那时顾怀歌以怀袖山庄门客的身份将信件与所需的财物带到离天楼。而怀袖山庄与韩家素有勾结,韩彬蔚本想随便派个手下把人打发了,却看见下方的人摘下面具。
故人重逢竟是在这样个可笑的情况下,韩彬蔚没法让自己恩人将就,手一挥把壬七派去了。,
他看着顾怀歌眼角的细纹,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顾前辈。”
顾怀歌笑笑:“连声师父都不愿叫了?我知道自己这些年过得窝囊,可你遇见我的时候我可风光得很啊。”
韩彬蔚只觉鼻酸,他见过顾怀歌意气风发的样子,两相对比,顾怀歌依旧俊秀的面容下那种疲态更是触目惊心。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