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夏家和顾家是怎么谈判的,苏桁再收到顾宇川的消息的时候,是在一纸判决书上。
“听说他偷跑回国,见完你的第二天就抽疯自首去了。”夏温良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打了好几个花式都不满意,“顾宇钊一下子没心情再和我们讨价还价,所以这么快就出了结果。”
“判六个月,缓刑一年?”苏桁一个头两个大,过去把夏温良的领结解开来:“不要打领带,没那么严肃的。”
“见丈母娘怎么不严肃。”夏温良又比划了一下:“真的不系?”
“不许系,系了不带你回去了。”苏桁把判决书扔到一边。
好不容易她妈妈松口,让他回去一趟,没强调不许带夏温良,他就自动默认能带了。
夏温良看看时间不早了,把准备好的礼物一样样往车里倒,足足倒了三趟。
“这么多,光咱俩拎不上楼。”苏桁逗着耗子大的猫崽们玩,大爷歪在一边打盹,看都不看一眼。
“没打算让你拎,等我都搬到门口你再敲门。”夏温良搬完了东西,最后搬起人往外走,被苏桁大笑着挣扎开来,光着脚丫子跑去捡掉了的手机。
夏温良看得直皱眉,找了双袜子,把人拎过来盯着穿上了。
一路上苏桁都在和夏温良做心理建设,告诉他关键是搞定他妈,他妈妈才是家里的大,血厚攻防高。他们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下下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然而现实依旧是,苏妈的脸在见到夏温良的一瞬唰地沉了下去,好歹算是没把两人都赶出门。
家里正在做饭,桌子上摆着三双碗筷,苏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脸上的褶皱都垂出不满的弧度。
四个人面面相觑,还是夏温良先恭敬地低了头,喊了声伯父伯母,但是没人答应。
“小桁去把韭菜切了。”苏妈抬了抬下巴,努努厨房的方向。
夏温良心想苏桁哪会干这个活儿,他是那种平时帮忙削两块土豆,都能把指甲削掉一层的人。
可是谁也不敢有异议。
苏桁进了厨房竖着耳朵听动静,可他爸妈把夏温良叫去了他的小房间,什么音都传不出来。
他看着板子上绿油油的韭菜,不知道是要做鸡蛋炒韭菜还是做馅儿,颠颠跑过去敲门,推开一条缝观察里面的气氛。
夏温良坐在椅子上,冲他微笑了一下。而他爸妈坐在床上,一个叉着腰,一个抽着烟。
他爸难得没因为在屋里抽烟被数落。
他小声地问:“韭菜是切段,还成切丁呀?”
苏妈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儿:“没眼睛是吗?看见我旁边和好的面了么,长脑子干嘛使的?”
“哦。”苏桁夹着尾巴缩回去。其实这样的骂他从小在家没少挨,小时候被骂学习,长大了被骂家务,都习惯了。
临走时他瞥了夏温良一眼,见到了满脸的自责和心疼,于是赶紧冲他眯着眼睛笑了下。
他把韭菜切好,看了看水池里化开的rou,猜应该是做馅儿用的,拎出来乒乒乓乓开始剁,一手扶着腰,一手挥菜刀,哒哒哒哒慷慨激昂。
剁得汗都出来了,板子上终于码了一层厚厚的碎rou馅儿,红白相间,整齐漂亮。
屋里那三个人出来,苏妈套上围裙进了厨房。
夏温良给苏爸沏上茶,坐如针毡地陪着看电视。
“谁让你用这个刀切rou的?”妇女嘹亮高亢的嗓门突然穿过门板响起:“你哪回见我用这把刀剁rou了?上了个大学让老师教傻了是怎么着?没点儿眼里见儿”
夏温良唇角的弧度终于维持不住了。他心里明白,苏桁挨骂都是骂给他看的,为了告诉他:你看看,如果不是你,他不会被骂成这样。
不一会儿,苏桁蔫头蔫脑地走出来,规规矩矩地坐到夏温良旁边。
“工作找得怎么样了?”苏爸咳了声,开口问道。
“工作?”苏桁一脸茫然:“不是和您说已经定了吗?”
苏爸立刻明白了夏温良根本没劝成,责怪地瞪了他一眼,嘴巴又紧紧抿成一条下垂的缝。
“姓苏的,灯泡不亮了,过来修!”妈妈一吼,爸爸就也灰溜溜地搬着凳子进去了。
苏桁难过地往夏温良身上一歪,鼻子发酸。
他想退缩了,也许下次再来,没准他爸妈就不这么生气了;或者他已经赚了很多钱了,他们的态度就会好得多。
夏温良摸摸苏桁软软的头发。他自己挨骂没什么,苏桁夹在两边最难过,现在他家小孩委屈得眼睛都红了。他心疼,但现在不方便把人搂着好好哄。
他想起刚刚在苏桁房间里看到的摆设,一整面墙全是各种奖杯和合影留念。?
水灵灵的小苏桁,眼睛大得出奇,可一笑起来就会变成两道细细的线:“你小时候很漂亮。”
苏桁不好意思地坐正了身子:“我都没见过你小时候。”
“回去给你看忙活这么久腰疼了吗?”夏温良小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