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宿没睡,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才发现昨夜的雪落了一夜,整个世界都被那片纯洁无瑕的白色所掩埋,苍茫一片的雪白看久了反而会刺得人想要流泪。
黎昕在酒店大堂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他几乎毫不掩盖自己对于我现在这幅憔悴模样的嘲弄之意:“你眼底的黑眼圈重得都可以本色出演熊猫了,不至于吧?”
我没有什么心情跟他舌枪唇战,搪塞了没几句,提前预订的出租车也准时的在酒店门口停下。
他也许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地,原本戏弄的神色也渐渐地被一脸缄默而取代,在我上车之前,黎昕“喂”的一声叫住我。
我扶住车门回头看到他年轻而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踌躇而略显忧愁的神色,这并不常见,他似乎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宛如叹息的压低了声音说:“如果你见到珂瑶对她温柔一点儿。”
我往下撇了撇嘴角,弯腰坐进出租车里,车门自动合上的那一刻,我摇下了车窗告诉他:“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我虚假的温柔,黎昕,你还是不太了解女人。”
眼看着这个富家子弟的脸几乎是以rou眼可见速度的涨红,我不等他反应过来拉开车门暴打我一顿,便赶快催促着童颜鹤发的司机发动出租车逃之夭夭。
我曾去过的珂越家的祖宅离岚山风景区并不是很远,只是位于人迹罕至的山林深处,唯有一条蜿蜒而上的盘山公路通向那里,倒显得格外僻静而神秘。
其实我并没有想好自己突然造访他家的目的,全凭一时冲动就义无反顾的坐上了这辆出租车,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雪白山景,说一点儿都不后悔那是自欺欺人,毕竟在那片雕栏玉砌、富丽堂皇的深深庭院里所居住的,并不是只有珂越一人。
遥遥出现在公路一侧的古宅还是记忆里那般秀丽而葳蕤的模样,司机还没停稳,只见另一辆黑色的宝马便从宅子里驶了出来,两车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透过深咖色的车窗依稀可以看见坐在后排男人熟悉的侧脸。
我几乎不带犹豫的便让出租车司机掉头跟上。
下车的时候不等司机开口,我索性从钱夹里掏了几张面值最大的日币塞给了他,连忙拉开车门追了过去。
珂越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走进了那家花花绿绿却很有中国风元素的饭店里,我始终跟他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进了饭店,推脱了迎上来的穿着旗袍的服务员的招待,也蹬蹬蹬的紧随其后上了二楼。
饭店还未到营业时间,因此整个大堂都显得有些幽静,跟别提二楼那些依次排开私密性极佳的包厢,我压根不用费心思去猜他进了哪一间——因为那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就束着手站在走廊末端的包厢门口。
也许这本就在珂越的计划之中,我很难不去怀疑这是不是又是他Jing心布下的另一个陷阱,他们甚至连问也不问一句的就默许我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如果不是事先得到默许,我想他们的作用也不会仅仅只是充当两座门神。
我走进去的时候,珂越正坐在圆桌的主位上打电话,见我进来,他只是放下了手机,深茶色的琉璃眼眸里波澜不惊,他蹙了蹙眉,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跟过来,但是他却说:“陈理非,你不应该跟过来的。”
他为难的表情太过逼真,以至于我差点都要相信他了这一切难道不都是他欲擒故纵、故技重施的圈套吗?,
显然,他也看见了我脸上写满的不信任,直到我走到他身边拉开就近的那把椅子坐下,他才再次开口,“你知不知道——”剩下的音节全部被我吞入喉间,珂越纤细的睫毛扑闪过我的眼帘,我握住他尖尖的下巴,加深了这个shi吻,只是片刻的怔忪,很快那双手臂便紧紧地挽住我的脖颈,一下子拉近了二人的距离,两条shi滑的舌头在嘴唇里火热的纠缠。?
我们二人分开之时,都有些气喘吁吁,珂越靠在梨花木的椅子上抬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冷不丁的又说了一句:“你输了。”
我听不大懂他这句话,只当他又在嘲讽我三心二意,未料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里传来——
我这才惊觉珂越从我进来到现在就没有挂过电话。
“靠作弊赢的人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只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就连珂越是什么时候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那张漂亮却冰冷的脸庞上绽放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他俯身望进我的眼底,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叶知秋跟我打了一个什么样的赌?”
也许是我半晌都没有说话,他这才似笑非笑的告诉我:“他赌我不主动‘招惹’你,你就不会‘自投罗网’的来找我。”
我“哦”了一声,眼皮抬都不抬的反问他:“所以你就跟他赌我就算有了他也不会一心一意?”
珂越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早就洞悉到了这些他以为我不知道的事情,我站起身拖动椅子在地上发出一声难听的“咯吱”声,珂越还是有些措手不及的坐在那张椅子上,我居高临下的俯下身子在他圆润晶莹的耳垂边轻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