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褚铮一拐进岔路就看见他爸跟几个邻居在路边下棋,他趁大伙儿不注意准备悄悄溜进家门,没想到还是被刚好抬头的他爸逮了个正着,站门口跟几位叔叔大爷贫了几句才脱身。
期间大伙儿一致说他这一个多月黑了不少,他自己倒觉得还好,天天大太阳底下练车哪有晒不黑的道理。再说今天科目二考试他一次通过,就是再黑个几度他也愿意。
不过有个人的意见褚铮不得不当回事,那就是杨简。杨简从不对他的外形做评价,对此褚铮是这么理解的:不评价就代表没意见。所以当杨简说他像是刚从哪个海岛度假回来时,他立刻往心里去了。
“有这么夸张么?”
“你白一点好看。”
“哎,你终于说我好看了。”
“我没说过吗?”
“没有,反正没跟我说过。”
杨简不说话了。褚铮心想这样套话果然没用,看来那天那句“我爱你”的对象是谁他是永远别想打听出来了,就在他扭头看向窗外时,杨简突然问他:“你去过海边吗?”
“很小的时候去过一次,早没印象了。”
“有机会我带你去吧。”
这下换褚铮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觉得杨简最近有些奇怪。前些天也是,他说考科目二之前想多练练手,再见面时杨简竟然开了辆手动档的车带他去郊外,虽然之后他在那辆车里付了“练车费”,可杨简的行为还是超出了以往的界限。
褚铮没谈过恋爱,在他有限的想象里,对一个人又花钱又花时间,这就是恋爱了。难道杨简失恋了?想利用他渡过分手后难捱的时间?这可不行!明明不喜欢却做出一副在意的样子,像他这种没阅历又心思活泛的人是会误会的。
“我不太喜欢海边。”褚铮决定把可能中伤他屁股的邀请都掐死在摇篮里。
杨简没什么反应,淡淡问了句:“是吗?”
“嗯,我讨厌夏天。”
“那就算了。”
褚铮是真不喜欢夏天,这点他没骗杨简。其实小时候他是喜欢的,不知道从几年级开始,留在记忆里的夏天不再是跟小伙伴一起去广场踩喷泉,也不是吃西瓜吃到胀肚,而是每年那几场几乎淹到家门口的大雨。
一天晚上,褚铮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从闹哄哄的电视音里听见父母说起拆迁两个字。
“咱这片儿弄不好真要拆,前楼老张昨儿去街道,碰见拆迁办的了。”
“年年说拆,这都多少年了,连个影儿都没瞧见。”
“这回不一样,老张说得有鼻子有眼,说这片儿要建个商场还是什么的。”
“甭管建什么,快拆吧,可算能挪挪窝了。”褚铮爸难得说了句褚铮不想抬杠的话,不知道想起什么来了忽然转头叫他:“褚铮,睡觉别忘了把窗户关了,预报今儿晚上有雨。”
“哦。”又下雨,楼道口的积水才褪干净,褚铮心说。
天气预报总是该准的时候不准,不该准的时候特别准。夜里果然下起了雨,褚铮被雷声吵醒,摸摸靠窗一侧的床单是chao的,迷糊中想这场雨可真不小。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天像被洗过一样透亮,叫人心情大好——如果不用淌水的话。褚铮不想前些天刚洗过的鞋再被雨水泡,把鞋装进书包,穿着短裤拖鞋出了门。
没到小腿肚的雨水从楼道一直积到路口,褚铮看不见水下有什么,小心翼翼地淌着走,就这样还不知被什么东西扎破了脚。到驾校时,脚趾仍在流血,他用卫生间的水龙头简单冲了冲。
等脚干的功夫,褚铮发现旁边有个男孩儿一直在看他。这个男孩儿他见过几次,但跟他不是同一个教练,所以没说过话。
“怎么了?”见对方欲言又止,褚铮主动问。
“你最好消下毒,去里面要点酒Jing,他们有。”男孩儿偏头指了下办公楼,然后从包里摸了样东西递给褚铮。
褚铮接过来一看,是张创可贴。
“谢了。”
褚铮还想问去哪间屋要酒Jing,但男孩儿点了个头就去集合了,他看时间不多了,也就没去。
这个小插曲之后,褚铮连着几天都碰见了那个男孩儿,一来二去也算认识了。原来男孩儿叫谈磊,今年刚刚高考完,报了大,但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听说可能会成为校友,谈磊也变得健谈多了,两人有时练完车还会一起吃吃饭打打游戏。
有一次褚铮下午不用打工,跟杨简约好了见面,结果因为和谈磊去网吧耽误了点时间,杨简来接他时看见了两人分手的画面。
褚铮上车后,杨简问他:“你同学?”
“不是,驾校认识的。”褚铮系好安全带给了杨简一个坏笑,“挺帅的吧?”
“喜欢他?”
“我?”褚铮忙摇头,“他不是我的菜。”谈磊帅是帅,可是太瘦了,也不够高。
“你喜欢什么样的?”起步后杨简又问。
这个问题褚铮以前没仔细想过,他是在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