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凤此来紫宸殿,为了见燕翮自然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也存了想要会一会这个住在紫宸殿的新人的心思,只是没料到谁也不在。她自然也不能只将参汤留下就走,便将参汤又叫小厨房再用小火煨上,在殿里安坐了小半日,才将燕翮等了回来。
她早在听见外面的响动时便整理好了仪容,此刻款款一礼:“参见皇上。”
燕翮倒没有多少惊讶,只是瞥了她一眼,只是转身往书房里去,冷淡道:“有事?”
顾飞凤神态自然,一边跟着燕翮往里走一边笑道:“臣妾听闻皇上刚从南方回来,一路舟车劳顿,十分辛劳,故而特地取了去年太后赏的千年人参,亲自煨了数个时辰,特来呈给皇上。”她走到书桌旁站定,“臣妾怕汤凉了不好,所以劳烦小厨房先替臣妾在火上温着,皇上想现在喝吗?”
燕翮取了笔,随意道:“朕过会儿再喝。”
顾飞凤点点头,略带歉意道:“是臣妾考虑不周了,”她顿了顿,嫣然一笑,“不若臣妾替陛下磨墨赔罪可好?”
燕翮已将宣纸摊开,顾飞凤便权作燕翮默认,捉着袖子拈起墨,十分识趣地闭上嘴,安静地磨了起来。
屋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磨墨的沙沙声,倒也算和谐。
门外的响动,顾飞凤自然听见了,却装作没听见,专注地磨着墨,而那点响动也很快归于沉寂,继而变作窗边掠过的一角同任何宫人衣料颜色都不同的白色。
她佯作耳观鼻鼻观心,什么也没听见,手腕发酸了也不吭一声,直到燕翮道了声“行了”才将墨放下。
“有劳爱妃。”燕翮直到这时才脸色稍霁,露出一点笑模样,“参汤叫人端上来罢,朕待会儿便喝,今日辛苦爱妃。”
顾飞凤盈盈一笑:“臣妾分内之事。”她觉着时机差不多,适时道,“陛下若觉得累了乏了,可以常来芳华殿坐坐,臣妾当尽绵薄之力,万望陛下注意龙体。”
见燕翮点了点头,顾飞凤才道:“那若无事,臣妾便先告退了。”
顾飞凤走后,燕翮搁下笔,叫了声顺安,顺安应声进来,才听燕翮问道:“云祁呢?”
顺安捏了把汗,赶忙答道:“在偏殿呢。”
“去,给朕叫过来。”
顺安忙应下。
这厢云祁刚听乱红简单说完贵妃是个什么人物,没想到燕翮这么快便又唤自己过去,问了顺安才知道人已经走了。
他有些忐忑地走进书房,把白毫与云雾都留在了外头,规矩道:“参见皇上。”
燕翮应了声,随意地问了两句他下午都去哪儿转了。云祁回答完,才听燕翮复问道:“刚才怎么不进来?”
云祁斟酌了片刻才道:“皇上有客,我进来可能”
“可能什么?”燕翮将笔搁下了,望向他。
云祁支吾了片刻:“不合适”
燕翮无声地笑了一下,没被正低着头的云祁看见:“有什么不合适的。”云祁抬起头时,燕翮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他朝云祁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云祁犹豫着走过去,被燕翮一手揽住腰,然后拉到了他腿上。
他贴在云祁耳边又重复了一遍:“没有不合适,再有下次,想进来就进来。朕就在这,你怕什么?”他瞧见云祁的耳朵十分明显地红了起来,又贴近了些,低声道,“不过朕倒是很想把你藏起来,只有朕自己能看。”
他心情很好地将人抱在怀里逗了一会儿,直到云祁的肚子叫了一声,才道:“行了,不逗你了,传膳吧。”
顾飞凤迈出紫宸殿殿门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几乎挡也挡不住,却不只是因为燕翮的点头。她今日来的几个目的差不多都达到了,一是在燕翮面前示个好,让他记得还有自己这号人,二是试探燕翮对这个新宠的态度。
看来的确是她多虑了。
她能听见殿外的说话声与脚步声,燕翮自然也能听见,而他没有将人召入殿内,而仍让自己服侍着,便足以证明那人的确无足轻重了。
她并不是送个参汤便指望燕翮日日去她宫里,而是只要确认这人对她构不成威胁,就足够了。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宫里同顾飞凤抱有同样打算的女人自然不少,每个人都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要引起燕翮的注意,然而半个月过去,每人都密切关注着动向,得到的消息却依旧是皇帝每晚都宿在紫宸殿,哪儿也没去。
消息不灵通的仍蒙在鼓里,而知道燕翮每晚宿在紫宸殿真正原因的却都慌了。
虽说以前燕翮也不是每日都会到后宫来,但要说独宠某一个人却也从未有过。这并不是个好迹象。眼下后位空虚,只要谁能先诞下皇子,几乎就是皇后的不二人选,这道理后宫几乎人人心知肚明。哪怕云祁是个男人,无法孕育子嗣,也的的确确挡了许多人的路。
有些人开始坐不住了。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白毫和云雾已将大小事务掌握得差不多,已不再需要乱红每日跟着,再加上殿内原有的人手,服侍云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