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下来了,从巷子口望过去是白茫茫的一片,阳光不太大,但这样看着还是觉得有些刺眼。
出门前我已经换上长靴,靴底做了特别的设计,徐燕说这样可以防滑,非得让我穿着。
从巷子走出去之後再绕几个弯便豁然开朗,眼前是一条大马路,不过已经放假了,这个时候是没什麽人的,再说又快接近圣诞节,自然也没什麽车子。大马路一边是学校,学校的对面就是宿舍,宿舍从外边看起来有种欧式古典的味道。那样式看起来不太Yin沉,徐燕喜欢这种样式喜欢得紧,我却觉得不太讨喜。
这种欧式的房子特别容易让我心理紧张。
宿舍外围了一圈的铁柱,得先从铁门进去了才是宿舍庭院,庭院里的走道是用大块的平滑石头铺成的,中看不中用,挺漂亮的,走起来却不怎麽样,一到冬天那些石头就会结冻,变得滑溜溜的,一踏上去就让人滑倒。
门一推开的时候,暖气迎面而来,我缩着脖子赶紧关上门,看见徐燕就坐在桌子旁,一手还拿着书,另一手则拿着吐司。他穿着深蓝色的衬衫,外头罩着一件长袖的羊毛背心,见我进来,拿着白吐司对我晃晃手。
「我买了三瓶。」我提起右手,袋子里头装着三瓶枫糖。
「谢谢。」
我晓得他对我这麽晃手是什麽意思,就是枫糖刚好吃完了。这次买的枫糖和前几次不太一样,不是合成的,而是真正由枫树萃取出来的枫糖。我和徐燕都是从台湾来的,刚开始吃不惯加拿大的东西,一开始的几个月实在是折磨,两个人都瘦了好几公斤。
「伊森说,平安夜就住他们家,你怎麽看?」他把枫糖罐的盖子打开,然後对着吐司淋上,一脸的满足。
刚到加拿大的时候不愿接受别人的帮忙,坚持要自己到小店面打工,可刚开学课业又重,老板伊森看我这麽辛苦,帮了不少忙,辞职之後反倒是徐燕顶着我的位子。
「这次圣诞节,权锋不过来?」
徐燕低着头想了会儿:「这次是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也挺怪的。」
我却并不觉得意外。
这样算算来这边也三年了,那人也是要升大四的年纪,权家不可能让他就这麽闲着,很多事情都要他接手,这个时候不能过来并没有超乎我的预料。
「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徐燕又说。
「你知道他忙,要有联络的话一个多礼拜前就有电话了,要不就先答应伊森吧,他也见过权锋的,权锋真要回来了,一起聚聚也是可以的。」
徐燕於是应允。
平安夜的前几日,店里的生意都是极好,去年也是这样,不过今年生意又比去年好些,伊森忙得不可开交,看见徐燕带着我去帮忙,开心的跟什麽似的,转头又得招呼其他客人,我们都是熟人,彼此之间不讲什麽客气,相处起来也踏实些。
趁着店里人chao稍退,伊森才有空过来和我打声招呼。
「杰斯那边听说论文已经通过,会提早回来,大概就再过个两三日吧。」
「这麽快?」?
我有些愕然。
伊森和莉丝结婚少说也有三十年了,也就杰斯这麽一个儿子,每次提起都是一付自豪的模样,不能说他们自我感觉良好,因为他们确实有本钱骄傲。刚到加拿大的时候我见过杰斯,也和他一起工作过,但是假期一结束他就回英国去念书了。
最後一次和那人碰面,大约是一年前,我对他的印象说起来,也非常深刻──出类拔萃,且长相异常美艳,只不过个性极其冷淡。
「是啊,他没给我们确切回来的日期,你知道他向来随兴。」
「那倒是。」我朝他笑,「明天还来,要有什麽货要订的,跟我说吧,我帮你整理清单。」
又和伊森说了一会儿话,一直到关店前都还有人在店里,有些货来不及补,只好提早打烊回去。
再来几天,店里繁忙依旧,客人一天比一天多,一直到圣诞节前一个礼拜才稍稍清闲下来,杰斯并没有预想中这麽快就回来,然而伊森却已挂上了休息的牌子,要一直到圣诞节过後的一个多礼拜才会开店,依照往年,他都是节日前两三天才休店,大概是因为缺少杰斯的帮忙,人手不足只好提早休息。
休店当日我和徐燕回到了学生宿舍,等着平安夜那天晚上到伊森家里作客。
权锋晚上打了电话过来,说他这个新年家族另有安排,不会过来加拿大,我们是知道他的难处,他已经帮了我们这麽大的忙,我不能再多要求他什麽,他在台湾那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权家的事业未来还得仰赖他。
徐燕对他不能来并没有多说什麽。
「明天就过去伊森家了,你准备一下换洗衣物,下午就过去吧。」
我不禁诧异:「早上就去?往年都是晚上才去的」
「我知道,但伊森这次要弄烤rou,中午就开始忙了,我们去也好帮他们。」
我点点头,起身往窗户走去。室内暖气开得很足,不穿毛衣也觉得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