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之前闹得多不愉快,票已经订好了,裴炀还是跟江易安一起去了那个开机仪式。
这些场面上的事情对裴炀来说提不起半点兴致,但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发布会现场淡定从容的江易安,还是面对媒体采访侃侃而谈的江易安,都是裴炀从没见过的样子,让他觉得既新鲜又喜欢。
他坐在角落里注视着这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人,没人知道这个全身上下都是“生人勿进”气场的青年到底是什么人,偶尔有演员好奇地看过来,他迎着视线从容转过眼,是与跟江易安在一起时截然不同的样子,目光清清冷冷,轻抿的嘴唇带出一点冷淡拒绝的意思,不用说话就把来搭讪的人吓退了。
因为裴炀在等,开机仪式后的晚宴被易安退掉了,安排好的酒店也没去住,跟剧组借了台车,就准备带着裴炀去定好的温泉酒店。
酒店在半山腰,从影视城开过去得四十分钟,江易安后背的伤还没好利索,裴炀本来打算自己开,但冬季路滑外加上入夜就飘了点小雪,知道他车技的易安哪敢在这样的天气里让裴三少碰方向盘?婉言劝了几句,好歹把不愿意坐后排的主子劝到了副驾上,自己在不熟悉路况的情况下把车开得格外谨慎,以至于裴炀坐在副驾上被摇晃得昏昏欲睡,有一句没一句地抱怨,“我开的话这会儿应该都到了。”
“您睡会儿吧,我这也快到了。”
江易安看了眼导航,他们正在经过一个冷冷清清的小镇子,导航显示剩余路途还有13公里。
意外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镇上街道路况不好,到处都是坑,车子一路颠簸过来,胎压报警灯忽然亮了。
裴炀在车上,易安不敢大意,就近靠边停了车去检查车胎,人刚下去,车门还没关,一发子弹就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直接从开着门的驾驶室穿过去,打穿了副驾那边的玻璃。
哗啦一声巨响,伴随着裴炀的一声“我Cao”,江易安魂飞魄散,第一个反应是下意识地霍然反手关门,用自己挡住了子弹袭来的方向,眼睛盯着前面不敢回头,惊魂未定到嗓子扯出了破音,“主人?!!”
“没事。”相比于他,车里的裴炀竟然很镇定,他在察觉到破风感的瞬间下意识向后靠,子弹在他眼前打碎了车窗,这会儿也不敢冒头,却猫着腰把驾驶室的车门又打开了,门把顶在江易安的腰上,他声音里不见惊慌,却在愤怒中夹杂着与他这个年纪不相符的冷定与决裂,“上车!”
说话的功夫,又是两次冷枪,江易安前面没有掩体,整个人都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他不得不绕过身将车子当掩体险险对比,眼看着子弹在车身打出骇人的凹陷,江易安从弹痕判断狙击手的方向,这会儿从方才的惊骇中缓过神来,没上车,只平淡地嘱咐裴炀,“我吸引火力,主人你开车走。”
没工夫讨论对方是什么人是从哪里来的,这次截杀到底有什么目的,是图财还是害命,他和裴炀手无寸铁,别说还击,在这种敌方占据制高点的情况下能活着都是奇迹,江易安做出选择的时候不需要犹豫,训练营里从小到大的潜移默化让他宣誓对主人效忠,他为了裴炀的存在而存在,保护裴炀的安全是高于一切的行为准则,为此,只要能给裴炀争取时间,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
这是他的作用,是他的使命,是他存在的意义。对他来说,是比暖床、比虚无缥缈情爱,更重要的事。
但裴炀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为了躲避子弹,江易安已经绕到了车的另一侧,裴炀二话不说地换到驾驶位,却没有走,瞠目欲裂地也盯着子弹打过来的方向,他倏地挂挡倒车,在车子重新发动的一瞬间,不由分说地命令江易安,“我让你上车!”
“让你走就走,别胡闹!”
仪表盘上,胎压异常报警标志亮得让人心慌,江易安已经准备从车后面出去往街巷空置摊位那边跑,人还没等有动作,已经被裴炀倒车堵住了路,怕裴炀出事,他心急火燎正要吼裴炀不要意气用事,话刚说出来,就听见车里的主人用比他更唬人的气势掷地有声地喊:“要么你上车,要么我在这跟你一起扛,你选吧!”
……还选个鬼啊?
没再犹豫,江易安拉开玻璃全碎的副驾,坐在了裴炀刚才的位置上。
车门还没关上,裴炀已经将油门踩到了底。
车子性能好,加上雪天路滑,转眼间已经伤痕累累的SUV生生甩尾掉头,巨大的轮胎摩擦声中,一连串子弹压着轮胎在土地上碾出的痕迹追了上来。
对方的目标转到了车胎上,江易安反应过来,对方方才打进车厢的那一枪是针对自己的,他们可能并不打算要裴三的命。
他们从岭南飞到这里,进机场过安检不可能带武器,过来这里度假的事情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对方能提前得到消息抓住这个时机设伏,证明他们对裴炀的所有行踪都了如指掌。
那么……是谁?是敌人真的神通广大无所不知,还是本家里出了内鬼?
他仓促间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没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