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枭摇头,“我哪有这等创见这‘共同富裕’之说,是我们琅寰太祖皇帝当年提出的,记载于《金匮秘录》政论篇中”提到太祖皇帝,申屠枭不由肃然起敬,在他看来,那位带领当时的蕞尔小国一统天下,定鼎建元的太祖皇帝,简直就可称为“生而知之者”。当年其随侍中官记录其言行,汇编成《金匮秘录》,其语言Jing炼新颖,种种关乎国计之创思,发人深省。虽多数创想在当今条件下极难实现,但无疑为琅寰今后的发展指明了可行之道。其中除政论十八篇外,还有杂论五篇,戏言四篇,记录太祖各种奇思妙语,乍看起来十分古怪,细想来却又觉得既新奇又巧妙,令人拍案叫绝。
比方说卷首曾记:人无志,类乎咸鱼;空谈而无践行,类乎臭咸鱼。唯愿吾琅寰朝堂,不似鲍鱼之肆。
直白点就是告诫百官:朕只希望你们中间能少些臭咸鱼,即便有,也最好是把身上的味儿遮遮,别弄得朝堂跟咸鱼铺子似的。
又比方说戏言篇中曾载:是夜,上批览奏疏,忽掷奏本于地,怒曰:“妈的智障!”内官惶恐,遽叩问曰:“何谓智障?”上曰:“眼高手低,不通世情,唯好訾议,类心智障塞者,谓之智障。”
内官将此言记录下来,慢慢在宫中流传开,后又传到宫外,一嘴传一嘴的,前头几句统统被略去,也不知骂的到底是谁,只剩下最后“心智障塞者,谓之智障”为人所熟记,如今倒成了市井之中常见的詈语。此时成锦听申屠枭说起,才知道原来这话竟是百年前太祖皇帝的“金口玉言”。
成锦听申屠枭说着,忽道:“那《金匮秘录》,据我所知民间并未有流传,想来应是宫廷秘藏公子曾见过?”
“五年前,有幸于翰林院瞻览此书。”
成锦若有所思,只静静盯着他。
申屠枭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不姓申,而是复姓申屠,单名枭,五年前”
“五年前春闱,申屠枭公子进士及第,以弱冠之龄高中头甲第二,乃琅寰建朝以来最年轻的三鼎甲”成锦缓缓接道。
“你知道?”申屠枭有些吃惊。
“那一年,申屠公子的名声可是尤为响亮”成锦笑着盈盈拜倒,“成锦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翰林老爷当面”
申屠枭忙扶住成锦,道:“什么翰林老爷,我早已致仕,如今也不过一介庶民。”
成锦眨眨眼,倒没有深究其中原委,只轻呼道:“哎呀,那时候我竟错过了榜眼郎的文章”说着靠过去挽住申屠枭的胳膊,巴巴瞧着他,“申屠公子可否为成锦再写一遍?”
“这”
“是成锦唐突,叫公子为难了”,
“不是你唐突,而是现在看看,我当时的文章其实是漏洞百出”]
申屠枭望着成锦那双清炯炯的眸子,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那时的他虽年轻,但自认早已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候,可当金殿传胪之时,知晓了自己最终的名次,仍难免生出几分不服气。现在回想起来倒是有些好笑。当时觉得自己那篇《西渐论》完美无瑕,可如今回过头看看,却不难发现其中许多不足之处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成锦念出这九个字,申屠枭一愣,“这是”
“这是《新学报》的宗旨。”
申屠枭笑道:“你也看《新学报》么?”
“因着凤轩公子的诗词,此报在烟花地也是有不少粉丝的说起来,“粉丝”这词倒有确切记载,乃是太祖陛下首创,不知其中可有什么有趣的典故?”
申屠枭想了想道:“典故倒是没什么,这词乃是太祖陛下当年随口一说,被中官记录下来。《秘录》中也只有寥寥数笔记载,似是源自西域如此说来,锦儿也是凤轩公子的粉丝?”
“我才不是”成锦微微低头,揪着汗巾在手里来回扯弄,现出一种难得的羞涩态度。
申屠枭只当他是害臊,不愿在他面前承认,这般想着,心里就有些不得劲起来。,
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小肚鸡肠了?申屠枭自省了一番,强按下心头酸意,提笔笑道:“你说的不错,如今正该推陈出新才是!”]
“公子是答应了!”成锦欢喜不已,脚下轻轻一跳,不自觉流露出些许小孩儿心性,叫申屠枭忍不住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我来磨墨”成锦双颊飞红,抿嘴笑着跑到一边,往砚里加点水,拿起墨锭打圈儿磨起来。
成锦垂首研墨,申屠枭则是静静看着他,墨香飘散,两人相对无言,却又好似胜过千言万语。
提笔蘸了蘸墨汁,申屠枭思量片刻,写道:
“管子有七法:则、象、法、化、决塞、心术、计数渐也、顺也、靡也、久也、服也、习也、谓之化不明于化,而欲变俗易教,犹朝揉轮而夕欲乘车孙子云:‘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上兵伐谋,在御人心,一时之变不如长久之化,以道通之,以惠畜之,阳谋也。通之然后教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