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知,吏部看似是人人眼热的地方,可洛温纶怎么会如此好心,叫你安安生生地做吏部侍郎?”分别之时将近,陆远洲心里踌躇,说出自己的担忧。
梅咏知却没有半分愁苦的样子,笑容自信极了。“臣自有应对的法子。反倒是您,臣今日告诉您许多地方隐患,但并不是要您立即动手处理这些事。陛下还是先别有大动作,待我们站稳跟脚,再慢慢拔掉这些吸王朝血ye的毒虫。”
“好。”陆远洲也知道急不得。
墙外一声短促的呼哨,应是放风的人在提醒他们。梅咏知重新戴好人皮面具,又变成相貌平平的仆人,催促帝王道:“陛下该回宫了,不然太师会怀疑的。”
陆远洲心中虽有不舍,但还是上了马车。在靠近皇宫的时候,梅咏知悄然离开仆人的队伍,不知道去哪里了。
经过这一晚,长久以来压抑的心情似乎得到了疏解,陆远洲紧绷的脸都无法掩盖嘴角的笑意。再加上夜晚的风一吹,就飘飘然起来,心里充满了莫名其妙的喜悦。他回到寝宫,直到大门关闭,才忍不住放声大笑,倒把书桌前看书的薛启吓了一跳。
“阿启,别看书了,朕要和你说说话!”陆远洲兴奋地走到薛启跟前,强行把他手里的书夺走,激动之余连对薛启的称呼都换了。
冲天的酒气扑面而来,薛启无奈地放下笔,起身给陆远洲解开衣服。
陆远洲大惑不解:“咦,阿启,朕说要和你说话,你解朕的衣服做什么?”
“陛下,您浑身酒气浓得很,说话也含糊不清的,先让属下带您醒醒酒吧。”眼见陆远洲面红耳赤的样子,眼里的水汽不知道是酒气熏的还是先前笑得太厉害,可见葡萄酒的酒劲确实绵长。
待帝王的衣服层层解去,赤身裸体地站在那,薛启着实松了口气。陆远洲身上的伤口没有发生变化,大概在洛温纶那里没受什么苦头,但薛启还是不放心地问:“陛下没有吃苦吧?”
“吃什么?”陆远洲眨眨眼睛,脑子已经被兴奋占据了,半天没琢磨清楚薛启说的话。
“唉,罢了。”指望醉酒的人说清楚话是没戏了,薛启摇摇头,叫人准备一碗醒酒汤。
于是陆远洲不情愿地喝着味道古怪的醒酒汤,逐渐清醒过来。酒劲减消,随之而来的就是阵阵太阳xue的钝痛。先前的兴奋感也少了大半,陆远洲懒洋洋地靠着枕头,招呼薛启过来。
薛启听话地走近,用热水浸过的脸帕细致地擦干净陆远洲的脸,热气蒸腾在脸上,头痛的感觉有所缓解。
趁薛启去换水的时候,他说:“阿启,朕今日见着了咏知。”陆远洲喊了半天“阿启”,薛启也没有讨厌的意思,陆远洲干脆一直这么叫了。
薛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问道:“陛下试探梅大人了?”
“是啊,咏知还是以前那样,朕果然没看错人。”帝王轻快的语气是薛启很多年没见过的了,可见他真的很开心。
薛启没说话,低头拧干帕子。
陆远洲接着说:“朕这九年不敢过多关注他的动态,但今日听他讲述,看来派他去地方历练是个不错的选择。”
“梅大人说什么了?”
陆远洲又说了一遍梅咏知所讲的江南境况,期间连连叹息,对百姓格外担忧。“咏知还记得他的誓言,朕心甚慰啊。”话尾陆远洲加了句。
“陛下怎能因为短暂的会面,就放下对梅大人的戒心呢?”薛启的声音忽然拔高了,显得有些激动。
“薛启,你为什么这样想?”陆远洲皱紧眉头。
薛启肩膀一颤,低着头说:“我只是陛下,您还是保持一点警惕心吧”
“朕心里自有分寸。”
“不早了,陛下睡吧。”薛启端起水盆,匆匆离开了寝宫。
陆远洲心里虽疑惑薛启为何激动,但困意上来,还是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薛启就重新恢复了正常的状态,照常乖顺地伺候陆远洲。陆远洲只当他是闹小脾气,就没多想。
昨夜和梅咏知串通一气,陆远洲满心豪情壮志,不用洛温纶派人催,就主动赶去上朝。
向来能躲早朝就躲的帝王破天荒主动来上朝,一众大臣心里十分惊讶。连洛温纶也感到惊奇,怀疑地打量陆远洲好久。
陆远洲不管他们的想法,坐下来就问:“诸位爱卿刚才在讨论什么?”
大部分人立刻看向洛温纶,洛温纶就回答道:“正好陛下来了,我们就来说说眼下的大事。”
“什么?”陆远洲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季将军今年有六十了吧?”
“是六十七。”旁边的官员补充道。
“这个年纪正是该告老还乡的时候,还让季将军守边关,别人该觉得陛下不体恤老臣了。不如让季将军回京颐养天年。”
陆远洲当时冷汗就下来了,要是知道洛温纶在这等着呢,他怎么说也要拖一拖早朝。
顶着大臣们炽热的目光,陆远洲艰难地说:“这季将军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