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旺他们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聂九和沈榕贞之间是出了问题了。
较之于前些日子的喜气洋洋,聂九这几天简直Yin沉的可怕,一整天下来几乎都不会说什么话,丁旺开始还撺掇何勇去劝聂九,说是让他让着点沈榕贞,说几句软话,买些礼物哄哄人家,却被聂九不耐烦的推开,一副懒得跟你们讲话的模样。
刚才也是,巡街的时候,明明都看见沈榕贞了,正挎着篮子从林家布庄走出来,结果这两个人,一个迅速转身,装作去看路边小摊卖的小菜,一个犹豫了片刻,随即低着头走开了,只是丁旺跟在聂九后面,明明白白看见了聂九攥得死紧的拳头。
这时何必呢?丁旺暗自叹息,只是聂九这副抗拒的样子,他们就算关心,也做不了什么。
阳安城夏季多雨水,几乎每天下午都有一场暴雨,午后一过,黑云就开始在头顶聚集,一点一点压下来,闷得人喘不上来气,像是在胸口堵了一团棉花似的。聂九这几天本就烦躁,闷热的天气更是让他暴躁得想找个人来打一架,将身体里的躁郁之气发泄发泄。丁旺他们这会儿又有眼力见了,十分乖觉,都离他远远的,生怕这股无名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这场雨直到晚饭之后才下,先是沉闷的空气里开始有了一丝丝微风,不多久,大颗大颗的雨滴就砸了下来,在尘土里砸出一个个小坑,又很快淋shi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横七竖八的流动开来。
今日的雨势格外大,轰隆隆的雷声似乎就在头顶上,雪亮的闪电一道接一道,将夜空都照得透亮。聂九被雷声吵得心烦意乱,睡是睡不着的,睁眼闭眼全是沈榕贞,他笑的他哭的他看着自己的模样,可他是男子,这一点让聂九无论如何都无法坦然面对,喜欢是喜欢的,可两个男人,该如何在一起?忍了几天没有去看他了,他好不好......又想到上午见到沈榕贞时,他好像又瘦了,眼下都是青黑,肯定是没有休息好,不知是不是又熬夜绣花了......他一个人,没了自己帮扶,日子该多难?
想着想着,聂九从床上一跃而起,匆匆披了外衣,拿了把油纸伞,冲进了雨幕里。
就看一眼就回来,不碍事,就当......就当是熟人之间的关爱......他这样想着,在夜晚无人的泥泞街道上跑得飞快。
出来的时候满腔勇气,可到了沈榕贞家那扇小木门前,却又畏缩了,若是他开门,该说点什么呢?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模样,抱着一大捧栀子花,傻子一般无知无畏,那时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如今的模样的。
他苦笑一声,抬手敲了敲木门。
可惜风声雨声雷声都太大,这点敲门的声音似乎无法传到沈榕贞的耳朵里去,聂九等了半晌,迟迟无人开门。兴许是睡着了,他想,可就这样转身回去又实在是心有不甘,左右看看,他走到一边的院墙处,踩着堆在那里的一堆乱石,探头往里看了看。只看一眼就好,若是他已经熄了灯睡下了,自己就回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几乎将他的心脏都要吓出来了,沈榕贞不知道在哪里找了张破梯子,正努力拖着梯子往房檐下走,一边的地上堆着几块瓦片。看样子,是屋顶的瓦片滑动漏雨了,这大风大雨的,他竟然想爬上屋顶去换瓦?!
聂九一股无名火上头,大吼一声:“沈榕贞!”也顾不得去等门开,双手一撑,从墙头翻了过去。
沈榕贞一脸做梦似的表情,愣愣的看着聂九从天而降,几大步跑到自己面前来,劈手夺过自己手里的木梯丢到一边,吼道:“你不要命了?”
梯子果真是不太结实了,被聂九一丢,有一节横杆就掉了下来,聂九看了更是后怕,拉着沈榕贞的胳膊,让他站到屋檐下避雨,气呼呼道:“要换瓦片,也要等雨停了再换,现在上去,摔下来怎么办?”
沈榕贞不自在地将自己的胳膊从聂九手里抽了回来,低着头没说话,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褂子,已经被雨淋得shi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平坦的胸部,细腰......聂九咳了一声,转开目光,第一次这样强烈的意识到沈榕贞不是女孩子这件事。
可还是想关心他,想护着他,看他毫不怜惜自己,淋着大雨想爬高换瓦,心里就来气,想将他按在膝盖狠狠的打一顿屁股,好叫他也知道知道要注意些,若是有个什么意外,自己......自己怕是会急疯了。
“若是漏雨,先拿盆接着,等、等雨停了再上去看,明天一早我来帮你换,你、这太危险了。”聂九缓和了一下语气,不那样急切了,刚才确实是吓着了,若今日自己没有那么强烈的想来看他一眼,他是不是就这样爬上房去,然后滑跌下来,躺在这里也无人知道......聂九不敢再想下去。
“哦。”沈榕贞终于开口,低低应了一声,依旧不看聂九,他以前没有遇到过下雨漏水这种事情,沈家自有下人会处理好这些琐事。他只看聂九帮他换过坏瓦,便觉得自己也可以,什么都没想,就搬了梯子想上去,没成想聂九竟然来了。
“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