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方设法去除掉你简直是多余,我偷偷问过大夫,他要我劝你少Cao劳些。因为一直那样下去,你根本活不过三十。”“可是我胆子小,根本不敢插嘴你的事。所以我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你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阿兄……”她忽然沉默,盯他良久。“谢……濯臣。”她小声念出了他的名字,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席卷全身。冒犯,又令人兴奋。“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所以,我恐怕得胆子大一点。”从叫他的名字开始。“谢濯臣。”沈烛音眨了眨困倦的眼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阿兄。”言子绪小心翼翼将药罐端进屋,放下后双手叉腰,开始头疼。“怎么喝?”昨日沈烛音喂了一天,几乎是白费功夫。“灌下去。”沈烛音坚定道。言子绪:“……”他可不敢。“他又不知道,你怕什么?”沈烛音瞧出了他的抗拒。企图用鄙夷他来给自己壮胆。言子绪为难地摇摇头,“话是这么说,但……要不叫沈照来?”“怂。”沈烛音白了他一眼,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但并没有撩起来,昂首挺胸,气势十足,“我来!”言子绪表情复杂,自觉让开,作了个“请”的手势。紧接着两个人在原地一动不动,沉默了足足有半刻钟。沈烛音一点一点完成心里建设,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一边将药罐里的药倒进碗里,一边指挥言子绪。“你把他扶起来。”“哦。”言子绪磨磨蹭蹭,将谢濯臣扶起,被他身体冰凉惊到,“他……”不想增添沈烛音的焦虑,言子绪没把自己的讶异和震惊说出口。他在床榻上坐下,让谢濯臣靠着自己,面对沈烛音。沈烛音面无表情,将手里的药吹到一个合适的温度,回忆起谢濯臣曾经审问犯人时的模样。那罪犯在刑法之下已然昏厥,一心求死,但谢濯臣始终用汤药吊着他的命,令其一日一日只能活在痛苦里。沈烛音抬起左手,学着他的模样捏住他的下巴,强迫其张嘴,毫不怜惜地将汤药灌下。出手时的狠厉看呆了言子绪。“你们在干嘛!”心里始终不安的沈照推门而入,进来被这画面吓到。那个女人在对他柔弱不堪的公子做什么!沈烛音被他的惊叫喊回神,模仿出的气势荡然无存,像干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手忙脚乱地给谢濯臣擦嘴,手里的碗都来不及丢。沈照冲过来推开她,又拽走言子绪并顶替他的位置,满脸戒备。“你什么眼神?我能害他吗?”沈烛音看他那副过分维护的样子不爽,谁和阿兄更亲近他心里没点数吗?她双手叉腰,“我警告你,药喂不进去我只能出此下策,等他醒了你一个字都不许说!”“凭什么!”“凭什么?”沈烛音嗤笑一声,但脑子空白。她哪知道凭什么,谁知道这家伙来得那么巧。“你说呢?”她言辞冷漠,反问回去。沈照一愣,公子怎么会喜欢这么卑鄙的女人?她肯定会吹枕边风的,他根本得罪不起。没想到真唬住了,沈烛音心里乐,这傻孩子。但一想到谢濯臣现在的状态,她又高兴不起来。“你让他躺下休息!”沈照虽然不服她,但也照做。小心扶谢濯臣躺下,他伏在榻边,表忠心般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公子!”绝不再给坏女人欺负公子的机会。
“随你。”沈烛音白了他一眼。她才是阿兄最重要的人!这家伙真是没有自知之明,等阿兄醒来肯定是想看到她呀!谢濯臣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回到了年幼时,他见到了娘亲和秋穗姑姑。许是太久不见,她们的脸有些模糊。秋穗姑姑是娘亲的贴身女使,可她们并不像其他的主仆。没有外人的时候,她们就像情谊深厚的朋友一般打闹、说笑。谢濯臣记得,娘亲和秋穗姑姑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两个人。她们会一起教他写字、给他做桃花酥饼、对他嘘寒问暖。虽自小不得父亲重视,可他却好似拥有两个母亲的疼爱。等他长大一些,秋穗姑姑怀孕了,他总能听到下人们议论那是谁的孩子,或嘲讽、或鄙夷。直到娘亲杀鸡儆猴,将多嘴的人发卖,这些声音才慢慢淡去。秋穗姑姑会让他摸她的肚子,里面是个调皮的家伙,总是乱动,把他吓了一跳。她们问他,希望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有什么区别呢?他不懂。娘亲摸着他的头,笑着和他说:“如果是个男孩,你就会拥有一个可爱的弟弟。如果是女孩,那你就会拥有一个可爱的……”“妹妹!”他抢答。逗笑了秋穗姑姑。娘亲捏了捏他的脸,煞有其事地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女孩子的话,将来也可能是你的妻子哦!”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时府里已经有了他的弟弟妹妹,没有一个称他心意,所以他既不想要弟弟,也不想要妹妹。因此他日夜祈祷,秋穗姑姑肚子里的,会是他的妻子。后来小桃花出生了,模样漂亮,喜欢黏他,他喜欢得不得了。于是她成了自己生命里第三重要的人。他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他以为永远如此,但那日院子里莫名其妙燃起了大火。满院子的人惊慌失措地逃跑,娘亲一手抱着小桃花,一手拽着他疯狂往外跑,逃出生天后回头,发现秋穗姑姑被掉落的横梁砸中。几乎所有人都在喊“夫人不要去!”可娘亲颤颤巍巍地将小桃花交到他手里,转身后义无反顾地冲进火场。那天夜里的风很大,火势很猛,四面嘈杂。他听不见自己的哭声,也没有等来她们平安的消息。这日之后,便没有人再视他如珍宝。他偶尔会想,如果从来没有过小桃花就好了。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