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秦璘发现的是云、影子,又或是其他的东西,郑尘不会介意,只觉得有些心疼罢了。
不过这回,秦璘竟出乎郑尘意料,认对了人。秦璘当然不会叫错郑尘。自从他明白把郑尘学长叫成郑老师会引得寥斋的翰林学士们的嗤笑之后,就把这件事深深烙在心里,发誓再也不要多言语了。寂园的书生们都下得咬文嚼字的功夫,挖苦起人来更是尖酸刻薄,门外汉根本听不懂这群大学士在笑什么,只会跟着乐,这倒增添了这群人徜徉在阳春白雪里的乐趣。秦璘厌恶寂园清高傲慢的氛围,连同面前看似和善亲切的郑尘,他也竖着盔甲,一幅冷漠得无懈可击的模样。
郑尘和秦璘的心里,想着不同的事,而男子的歌声,却一字不差地流到了二人的耳中,在两颗不同的心里击出不一样的波澜:
谁的父亲死了
请你告诉我如何悲伤
谁的爱人走了
请你告诉我如何遗忘
“咳咳——咳……”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我们生来就是孤单
“咳、咳——咳咳——”秦璘咳起来。
郑尘见他没有走的意思,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我不冷……咳咳……”秦璘本想拒绝郑尘的,可当带着体温的厚外套覆上他冰凉的肩膀时,他又舍不得推拒了。
“穿上吧。”
秦璘看向郑尘,又胆怯地收回目光:“谢谢……”
秦璘打算把男子唱的这首歌听完,而注意力却再也无法集中。和自己平常穿的外套不一样,这件外套不需要用自己的体温捂热,而是由别人捂热了。衣服的质感也不一样,原本以为是一件很重的毛呢外套,但穿上很轻盈,秦璘悄悄用指尖摸了一下袖口,大概是羊绒吧,保暖又舒适的面料。
一阵凉风吹来,秦璘不由自主地裹紧了外套。即使扣上扣子,这件衣服对于他来说也大了几分,不裹紧点,冷风会从衣角灌进来。
“歌唱完了呢。”郑尘看向秦璘,发现他冻红的鼻尖下挂着清鼻涕。和秦璘以往的清高不一样,那样子真是呆滞而可爱,郑尘笑了起来。“衣服左边口袋里有纸。”
秦璘红了脸。他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纸,揩干净清涕,进行着无声地抗议。
郑尘又想笑了。“回去吧。”
秦璘迈出一步,看向郑尘,解开了纽扣。
“不用,你穿着回去吧。”
秦璘摇头,脱下外套。寒风再次吹得他一阵冷战。
“穿好了,”郑尘执意给他穿回去,“我去打车。”
秦璘眼里满是无奈与惋惜。他想再听一遍刚才的歌,可是男子不会再重复唱了。他后悔,自己刚才想了别的事,没有记住歌词。现在,秦璘的脑子只莫名记得一句可怕的话:
谁的父亲死了
请你告诉我如何悲伤
“怎么了?”
秦璘鼓起勇气,向眼前唯一有可能记住歌词的人问:“你还……记得刚才的歌吗?”
郑尘带着秦璘往前走,走到霓虹灯没有那么晃眼的梧桐树下,走到听不清男子歌声的路口。
他开口唱起来:
谁的爱人走了
请你告诉我如何遗忘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我们生来就是孤单
秦璘停住了脚步。
郑尘的声音和那个人不一样。他的嗓音中和清朗,没有暗藏于缓慢腔调中的孤愤,却不能说是没有感情的。像是洞察了、看透了世间的一切,郑尘有种在空境之中畅游的从容。这首歌,竟被唱出了优美清透的感觉。
郑尘唱完,笑了笑。他又瞧见了秦璘的痴态。此刻,他忽悟出,秦璘表面虽清高冷僻,却持存了许多人已遗失的天真浪漫。他眼眸深处,对任何人都藏着一份期待和欣羡。只要对方稍微能体会到他的世界,眼底那片璀璨的矿石就会浮出。不过,白眼恶徒若是得知这里有份宝藏,必定能把矿石骗走挖走,最后只留给秦璘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郑尘看着秦璘的眼眸,暗暗在心里做了一个承诺。
“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20191011
外套
郑尘在便利店买了两罐热饮:“纯牛奶和巧克力牛奶,要哪种?”
“巧克力的。谢谢……”秦璘毫不犹豫地把目光锁在棕色的巧克力牛奶罐上,他对另外一边的蓝色的罐子充满警惕,因为他一闻到牛奶味就想吐。按理说,秦璘只要是带牛奶成分的东西都不会沾边,但他现在实在太冷,不能再嫌弃眼前这罐热饮了,况且还是前辈给他买的。
秦璘没喝,而把牛奶抱在胸口,走进寒风中。
再走一小段路就进楼道了,多少能避点风。这样想着,秦璘埋头加快了脚步。
郑尘也冷,他把外套给了秦璘,自己只穿着单薄的针织衫。现在走在这古老破败的旧小区里,脚下一深一浅坑坑洼洼的,更有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