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奇妙地把夏实送到家,这回什么分手炮、友谊炮、重逢炮之类的,连其都没有想起来要提,竟老老实实地放夏实独自回家。
“不上来坐坐?”似乎是觉得这邀请太露骨,夏实又补充了一句,“我指给你看那个摄像头的位置。”
连其哪能不懂夏实的暗示,但一想到左安见,一想到品学兼优的左安见都被自己逼成奇奇怪怪的尾随痴汉了,连其的良心就有点痛。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夏实:“你知道有些人天生就不是什么称职的爱人。”
“有人追求物质生活,如果找了个穷小子,那就是十足的悲剧。有人喜爱美色,如果找了姿色平平的人,多半会有些不满意。有人渴求关心与爱,自然不该找那种不称职的情人。”
“而我,就像穷小子买不起豪车豪宅那样,我也给不起那样的关心、体贴、重视。我是个糟糕的爱人,不会在你生病时照顾你,不会每天都想和你待在一起,不会为了给你做一顿饭花上半天——我根本就不会做饭。”
夏实反驳:“你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你会为了和某人多一些相处的机会而去选一门你根本就不想听的课,去阅读那些让你头疼的文献。”
连其矢口否认:“我本来就什么课都不想听……你调查我?”
夏实褪下温和的表象,开始像一个抓住老公出轨的正宫一样咄咄逼人:“我在你书房看见了一本英文书,一翻,通篇都是些话语、权力、存在之类的字眼,我好奇你竟然会看那么生涩的书,就查了一下,果然不是你专业的书。我又查了你的课表,发现你选过一门社会学理论课。这门课是你唯一和左安见重合的课。”
连其反驳:“本来就在一个学校,选课正好重合而已。”
“明明就是你……”
连其打断:“夏实,你冲动了。”
气氛安静了好一会儿,连其终于开口打破沉默——他永远是掌握主导权的那个:“关于你被跟踪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的。”
夏实生气,却又不想搞砸这次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复合的由头,再加上被跟踪的事情确实让他头疼,便没有嘴硬地说“不用你帮忙”这种话。任性是因为意识到了自己被偏爱,而他很清楚自己没有任性的资格。
连其没有回家,而是去到了自家夜店,喝起了闷酒。
“少喝点。”
“你怎么来了?”
说是没注意到是假的。这么大一个人突然坐到自己旁边,得喝多醉才会注意不到?
连其抬头,看向这个烦恼之源。
说来奇怪,不知为什么,最近遇到左安见的频率有点高。
左安见背后的墙上写着一句诗,此时格外的应景:你究竟来自星空,还是出自险恶的旋涡?
这人就像是自带光环一样,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显得合情合理,无论想要什么都让人觉得那本就是他应得的。即使连其知道他可能是一个在别人家门口安摄像头的痴汉。
这不应该。明明做出那种事情,却还让人想去体谅他。
“来,看个东西。”连其掏出了手机。
难得地,左安见听话地凑过头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如他本人一样合理,这让连其又有些想放他一马,看在人态度那么好的份上,别那么不给面子。
“你想给我看什么?”见连其好一会儿没动作,左安见问。
左安见以为连其有事找他,他觉得有些诧异。自己和连其的共同话题就那么几个:调研——这玩意儿已经快交付了,以及夏实——如果连其并非逼迫夏实,而是两情相悦,那么他应该退出。看连其的样子,似乎并非为了这两件事找他。这还是头一回连其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找他帮忙,左安见虽疑惑,却没有拒绝。
“今天去医院的时候,我的车被人装了个摄像头。不过问题不大,我车上有监控,应该会拍到是谁。”连其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左安见的脸色。看着这个以前的好学生像是上课认真听讲一样听着自己说话,连其觉得自己或许是冤枉左安见了,同时又暗暗觉得可惜:左安见并不难相处,如果能多和他选几门相同的课,能多啃几本福柯、鲍德里亚,多一些正经的交流,两人是否会成为朋友?
左安见像是在帮朋友解决问题一样,跟着连其看起了手机上的监控回放。
连其有些走神,左安见却说:“等一下,回放,这里有人影出现。”
看着左安见不遗余力的样子,连其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对于左安见而言是种亵渎。这么个堂堂正正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尾行痴汉?
左安见拿过手机,把视频往回调,又减速观看了好几遍,截了几张图下结论:“这人就是上回跟你喝咖啡被我撞见的那个。”
“?”叶星阳?这家伙怎么还在夏实身边蹦哒?
左安见皱眉:“我上回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这人多半吸毒,你怎么还是招惹上这种人?”
连其这才想起来,自己除了提过一嘴医院,根本就没说这个痴汉的目标是夏实,左安见这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