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蒂湖上的岛屿大大小小有数十个,然而村落只分布在十二座主岛上。主岛之间建有桥梁或设有渡口,不过通往村外的渡口只有中间最大的主岛丰泰姆上的一个。
他们从渡口离开,穿过主岛的村落。大大小小的房屋疏散地罗列着,黑黝黝的窗口就像是眼珠一样警惕地注视着来往的人。路上的村民见到他们,投来的目光都带着一丝审慎。这种打量的目光像是细密的茅草扎在卡奈尔身上,让他觉得极不舒服。
这个村子实在是太安静了,就像是一只脚已经迈入坟墓的老人,浑身散发出陈腐的气息。好在拜尔德的脚步不慢,很快便穿过主岛到达了另一头的索桥。索桥看起来也很陈旧,踩在上面发出一阵阵吱呀吱呀的声音,随时都会散架似的。然而卡奈尔倒是没有感到恐惧的情绪——他低着头,透过木板间的缝隙看着大湖的水光——如果真的被这样美丽而温柔的湖水吞噬,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索桥忽然一阵剧烈的摇晃。卡奈尔身体忽然痉挛了似的颤抖,头脑一阵晕眩,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来——
他惊恐地看到湖面上出现了一双眼睛,正透过索桥木板的缝隙与他对视。
这双眼睛含有憎恨、悲伤,绝对不是一双快乐的人的眼睛。
诺亚上前一步紧紧搂住了他摇晃的身体,卡奈尔回过神来,发现湖面上的眼睛又消失了。
走在前面的拜尔德也注意到了他的情况,回过头来关切问道:“出什么事了?”
卡奈尔张了张口,想要说出刚才所见,可是又觉得实在太过荒诞,以至于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诺亚牵起了他的手:“如果觉得晕,我牵着你走。”
拜尔德对他安抚地笑了笑:“萨曼塔的家就在前面那座岛上。我们很快就到了。”
卡奈尔渐渐冷静下来,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点了点头。
他们通过一条碎石小径绕过一排排低矮的房屋,直到尽头一座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房子前,灰色的斑驳砖墙,篱笆上的藤蔓和里头的花草因为没有了主人家的打理肆意生长着。门前的台阶上生着青苔,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过了。
拜尔德走上前去,伸手试探着去轻推篱笆门,却又立刻缩了回来,忍不住笑着说:“这上面竟然有萨曼塔的禁制。看来她这次多半走得匆忙,很多东西应该还来不及带走。”
卡奈尔却有些郁郁:“可是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等她回来。”
这时候一旁忽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你们是谁?”
他们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隔壁的房门被掀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个年轻女孩的半张面孔。
“简,我们是萨曼塔的朋友。”拜尔德走了过去。
简讶异地走了出来,双颊像苹果似的微微涨红:“拜拜尔德先生没想到能再见到您。”
她的手指似是因为紧张而绞在了一起。少女的心事总是这样让人一目了然,可是你又不忍心去戳破这气泡似的美丽而又脆弱的情绪。然而拜尔德却像是没有察觉似的,那语气仅仅像是一位绅士面对素不相识的淑女一样:“简,很抱歉我们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萨曼塔的帮助。你知不知道她离开这去了哪里?”
少女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失落,然而她的面上依然维持着甜美的笑容,像是希望每一刻展现给面前的人的都是自己最可爱的样子:“我很高兴可以帮到你们。萨曼塔去了米斯里城。”
拜尔德低头沉思:“米斯里城?她怎么会突然去了那里?”
“萨曼塔是在那天接到一封信后突然说要离开的。她走得很急,所以拜托我照看她的房子。”
“谢谢你,简。我想这对我们很有帮助。”拜尔德微微弯下腰,朝少女表示感谢。
“你们这就要离开了吗?”简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中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不舍。
“是的,我想我的朋友等不了这么久。”
简低下头,不敢去看拜尔德此刻隐含歉意的眼睛。这时忽然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简,你在和谁说话?”
“母亲”简抬起头,连忙朝着门口迎了过去。一个妇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她的身体看起来结实而有力,红色的蓬乱的发,额头看起来油亮光泽,那是完全不同于城里的贵妇人们的古朴健壮的美。
“我告诫过你多少次,不要和外人有任何的牵连!”
简因为不甘而涨红了脸:“但是他们是萨曼塔的朋友。您知道的,这位是拜尔德先生。”
妇人这才回过头,仔细打量了他们三人一眼。她显然认得拜尔德,目光中为自己的失礼闪过一丝尴尬和愧疚,可是却硬是咬牙:“那他们也是外来的,你快些进屋子里去”
简知道此次分别,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可能再见,迟疑着不想离开。作为母亲,妇人怎么能看不出简眼中的爱慕和不舍,口气不由生硬了起来:“难道你也要像那个女人一样吗?”
简的脸色终于变了:“母亲,不是这样的!我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