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陈毅短短二十来年的人生里,遭遇过的最尴尬的画面。
被自己强迫的一夜情对象,跟自己曾经的暗恋对象碰到了一起,一夜情对象还是暗恋对象的暗恋对象,然后一夜情对象暗恋的是他。
这样错综复杂的三角恋关系,简直把陈毅搞得一团乱,他不自在的动了动,活像软椅上被撒了一把钉子,几乎想立马跳起来跑掉。
“毅哥怎么不吃啊,是我做的都不和你的胃口吗?”
江云浅轻蹙起秀气的眉,白皙修长的手握住筷子,清雅的气质似乎也跟着沾了一丝人间的烟火。
他夹了一只虾,喂到陈毅嘴边,目光期待。
虾子下锅前便已经去了壳,Jing心的挑去虾线,裹上鸡蛋与面粉炸到金黄,两两摆到一起,组成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摆盘十分漂亮,还削了朵红萝卜花做点缀。
显然是十分用心了的。
陈毅本想说自己来就好,然而刚动了动唇,就看见江云浅的目光暗淡了下来,他本来就对江云浅心怀愧疚,现在更看不得对方为自己伤怀的模样,便咬咬牙,在楚然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将江云浅喂的菜吃了进去。
江云浅一下子舒展眉头,如清风朗月流云轻拂,一如楚然往日喜欢的模样。
然而楚然此时却没有了那种欣赏的感觉,他看了看陈毅,又看了看江云浅,心里突然涌上一个荒谬的猜想。
“你们”
陈毅微偏过头去,躲过楚然的目光,嘴里机械的咀嚼着江云浅喂给他的虾,明明味美鲜甜,陈毅却吃的食不知味,他浑身的肌rou都紧绷了起来,为眼下的场面尴尬又无措。
“那个人是云浅?你跟他睡了?”
陈毅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楚然所说的都是事实,即便他想解释说是个意外,但作为受害者的江云浅还站在自己身旁,他完全说不出这种像是为自己开脱的话语。
陈毅的沉默看在楚然眼底,就是铁板钉钉的默认。
“你是为了报复我吗?所以才选择对云浅下手?小毅,你真的太过分了”楚然是愤怒的,白皙斯文的面庞因为过分激动得情绪而扭曲通红,可同时心里又有一些说不清的庆幸与畅快。
陈毅是因为他喜欢江云浅,所以才跟江云浅搞在一起,陈毅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比起陈毅真的跟其他人上床了,江云浅反而更让他能接受一些。
只是心里依旧不痛快得很,那种尖锐到无法忽视的妒意,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江云浅。
江云浅像是他年少时的一个梦境,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江云浅一直在国外养病,直到十四岁才回国,他的父母为他举办了一场晚宴,想让他在国内能多交到一些朋友。
楚然就是在宴会上第一次见到江云浅,他坐在台上弹钢琴,穿着黑色的西装礼服,柔和的光束落在他身上,侧脸的肌肤似乎都是半透明的脆弱玉质。他苍白又柔弱,弹琴时低垂着眼,浓密而长的睫毛在眼脸落下一片Yin影,气质清泠泠如挂在天边的月,活脱脱从水墨丹青里走出来的人。
楚然一下子就被惊艳到了,他家教森严,母亲是年轻时也是圈子里有名的闺秀,于姿态礼仪方面的要求近于严苛,优雅而又高傲。楚然耳濡目染之下,表面上虽然对谁都温文有礼,内里却也是自傲的。他从初见时,就看不上陈毅,他那糟糕到令人侧目的用餐礼仪,还有那一身连名贵西装也掩盖不了的土气,就是一个带着泥点子的乡下小男孩,毫无礼仪的粗俗暴发户。
可那是他的生日会,他是宴会上的小主人,所以他不能让自己的客人任由别人取笑而毫无作为,没想到陈毅却因此认定他是个好人,开始粘着他。楚然一开始简直烦透了,偏偏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只能对陈毅笑脸相迎,当听到那个乡巴佬欢喜的说,他是他进城以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楚然差点没能掩饰住自己的不屑。
而陈毅对也他是真的好,处处维护他,不管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他都会努力去帮他解决,甚至都不用楚然自己开口,只要在言语上稍微的暗示,陈毅便可以去为他赴汤蹈火。
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陈毅对他的感情,只是在他心里面,他喜欢的应该是江云浅那样高贵优雅的小公子,柔弱又温顺深谙圈子里的规则,而陈毅这样性情暴烈的,以后难保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当然是做朋友最好。
可就算是这样,就算在他的安排规划里,从来没有陈毅的位置,陈毅也不可以是别人的,即使是江云浅跟别人在一起都可以,就陈毅不行,那个人的眼睛应该看着他,身心都属于他才对。
陈毅听着楚然的指责,一下子横生了许多的愤怒与委屈,嘴唇微抿,弧度向下显然十分不高兴,额头上几乎要皱出一个“川”字。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当年跟人家吵不到两句,就直接抄起椅子干架,即使再喜欢楚然,这几年跟对方吵架甚至动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如果不是江云浅就在这儿,陈毅现在真他妈想往楚然脸上来两拳。
让陈毅没有底气的是,楚然说的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