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到自己名字,对于严屹来说,是比较稀少的事情。
在人生的前半段,冠以他的称呼大致为“小杂种”“哑巴”等字眼。后半段,又从“不要命的疯子”到“将军”这个不再直呼其名的头衔。
所以,喜欢叫他名字的姚良,在某种意义上,替换而补足了他童年至今的每一声“严屹”。
“严屹。”Jing致的下颚启动两次,编贝般的牙齿随发声而显露,樱桃般的舌
“将军?”林学益看着严屹嘴角虽不甚明显但绝对存在的一抹微笑,心下震骇。
不说是林学益,严屹对时局的把控能力和带兵作战的勇猛让他每一名下属都崇拜钦佩、鳞集仰流。而林学益作为经常出入办公室作报道的下官,对这个好像除了打仗其他都漠不关心的将军自认了解甚多。
但从未想到,能看到严上将笑的这一天。
“怎么?”被人抓住痴汉笑的严屹很快便恢复了冰山脸。
“这里有一份,署名将军接收的玫瑰。”
按理说这种小物件在繁忙的军部是直接被扔进垃圾箱的,但自从严屹下了个奇怪的命令后,大到狮子状的布偶,小到圣诞节的苹果,都被送进了将军的冷柜不对,办公处。
林学益将鲜翠欲滴的红玫瑰递过去,他虽心内对那位送花的“准将军夫人”好奇,但还是恪守本分地敬礼退下了。
严屹将玫瑰拿到鼻尖,他嗅的不是玫瑰,而是另一人残留的体香。
几枝红玫瑰中间吊着一个小卡片,打开来看是一句:来接我
命令娇嗔的语气,却引不起他丝毫的讨厌。
况且后边还跟着一句:好不好?严屹
柔软缱绻的问号,勾出了心底暗流的郁躁。明明他们才相处一个月不到,但忍耐的次数却比百年的日子还要多。
“严屹。”就是这样的语调,尾音微微上扬,用清澈的嗓音念出来,独特又撩人。
短短一个月,扑过来接住的姿势已如此娴熟。
姚家的后门,初次热恋的情侣在车旁会晤。
“好想你。”姚良一个年龄早该成家的人一点也不害臊,将手搭按在男人肘弯处,垫着脚在他耳朵处说话,果不其然看见掩藏在利落黑发间的耳尖瞬间通红。
明明昨晚才分别,今天中午不到就想了。
偏偏严屹还信了,将钥匙交了出去,将地址也交了出去。后者使得他们所有人都猜测是谁让工作狂将军竟与儿女情长沾边,前者使得透着单身男人气息的督军府焕然一新。
姚良几乎是搬过来与严屹同居,从牙刷到水杯,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成双成对。虽说表面理由是这样更方便教严屹练琴,但迄今为止,“严学生”却仍然在学小星星
可以说,两人除了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小情侣谈恋爱能做的,他们都做了。
回到小楼后,严屹照常洗手做饭,姚良则去查看他买回来养的紫罗兰、常青藤。
他曾撞见过他提着花洒,哼着歌浇水的样子。纤薄的身影笼罩在梦幻的紫色里,姚良不像平时那样俏皮地带着大檐帽,小马甲,而是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衫,将头发低低扎着,是严屹从未见过的娴静模样。
彼时的男人就因为那一个场景而愣怔住了,心内充盈着、阗满了陌生的情绪——像石头将心压实了,不至于失重飞上天空,又像是将那石头投进平静的湖泊,引起慌乱的圈圈涟漪。
这样的情绪,直到他们手牵手散步的一个傍晚,二楼忘记关掉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照在脚底,混成一体,男人才恍然明白,那就是“家”的感觉么?
饭菜上桌,夹菜比吃饭还重要。
被互相喂饱的两人坐在沙发上,姚良抱着靠枕对身侧的严屹说着日常琐碎:“我今天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小孩子,长得特别可爱,还很礼貌地对我笑呢。”
“你想要一个孩子吗?”
这话勾起的往事和隐秘,令男人缓缓蹙眉。
“不想。”严屹抿抿唇,“我做不好父亲。”
“可是,还有我呀。”
“会疼。”他垂着眼,看见自己的手被握住。
“疼的”话未说完,姚良看见身边人静静看着他们相牵的手的模样,又忍不住道:“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样子会很想让人——”欺负你,逗弄你。
凛然的男人收敛气息,垂着眼睛一幅乖巧的任凭他拿捏的样子,时时刻刻都挠得姚良心痒。
“什么?”他的睫毛很长,睁开的时候,明明是黑色,深深凝视中却能看到像有火在里面燃烧,将墨烧干,浮现了铁锈红。
姚良将头埋进男人宽阔的肩颈,撇过去不说话了。
严屹手指动了动,将人揽过去想要横抱起。
“恩?”姚良扯住他的袖子,一脸绯红。
“困了?”
“不是”他眼眸shishi的,有些懊恼地想捶一下男人,却摸到柔软的胸肌。
——软的,说明和他在一起终于没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