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鸢听说王爷在宴席上当众抱走了花魁无香,一时间心里乱得很,便在府里到处乱窜,不知不觉似冥冥中另有指引,竟走到了铁勍锋的房门外,更没料到的是房门并未关紧,夏风一吹撩开半扇,这一室旖旎春光,恰落入了他的眼中。
他久居深山二十年,连人世间的常识规矩都不懂,更何况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当下只觉得震惊,一个脱力便跌坐在青石板上,兀自坐了许久,室内断断续续的粗喘yin哦缥缈溢出,被他尽收耳底。震惊散去,他却觉出很酸涩的不甘与难过——他总以为和王爷中元节那晚在河边,两人抵足倒地,那样的亲近是再不会与旁人拥有的,却谁知自己忘了这世间还有男欢女爱、缠绵之道。
他摸了一把脸,清泪纵横的面颊上混了几道泥渍,房中乍然传出一声拔高的娇yin,华子鸢浑身一抖,宛如遭了惊雷,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游魂一般跑回后宅。
铁勍锋闷哼一声撤出身来,泄在了无香体外,他撑在无香身上,久久地看着那张飞满红霞艳丽动人的面颊,竟然一个翻身从床上将身起来。
“王爷倒是像被人占了便宜似的。”无香闭目缓了片刻,也撑着玉枕扶着香腮半坐起来看着铁勍锋取出一套崭新的中衣,慢条斯理地又穿上了衣服,自己却仍是毫不在意地光裸着,只顾巧笑倩兮打趣道。
“本王不知你还是个整身的姑娘。”铁勍锋穿好中衣长裤,却只披了一件玄色的长袍,结实的胸膛袒露着、漆黑的长发垂落腰间,另有一番慵懒的风采。
“这有什么关系吗?”无香还是笑,“早晚要破,王爷床术了得,我也落得欢喜。”
铁勍锋本想说,姑娘家还是给了两情相悦的人好,只是想到自己也不过“风流”如此,何来立场,再者无香烟花女子,这样的话未免太过残酷。默然片刻,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窗边推开窗扇,王府中处处掌灯,虽已入夜,却光明璀璨,夺人眼目。
他抬眼看夜空中的残月,心道,是时候了。
华子鸢失魂落魄地朝后宅走去,却忽然间听得暗地里有人絮语,隐约提到“王爷”“迷药”“活捉”,脑中当即警铃大作,不由得大喝一声道:“谁?!”
路旁竹林中登时窸窣一阵sao动,刹那间飞出一个漆黑的人影,且看此人从背后抽出一双鸳鸯钺一个闪身便向华子鸢杀来,此人身手灵巧非凡,脚下犹如踩了油一般无声无息便窜到华子鸢身前,猛然一个一字马两手交叉向上劈去,眼看就要开膛破肚。只可惜华子鸢虽不通武艺,轻功却在天外飞仙之境,毫秒之间人已退出十步开外,黑衣人两腿骤然一绷,整个人弹射一般巨蟒钻天窜上了半空,两把鸳鸯钺在掌中转了半圈,旋即冲着华子鸢劈头砍去。然他早已运足了气,黑衣人还在半空,就已经跃出四五丈。
岂止黑衣人见他已经退出砍杀范围之外,竟是硬生生收回了攻势,半空中鹞子翻身扭转了方向,一双鸳鸯钺别回腰间,脚下一蹬翠竹“哗啦啦”一阵竹涛声中,直往铁勍锋的卧房奔去。
华子鸢这才惊觉中了声东击西之计,连忙蹬地而起便要直追。
那黑衣人的轻功显然不能算是好手,不过眨眼华子鸢便已然逼近,谁料月光下又陡然飞出一把寒刀来,原是那黑衣人回身甩手,一根铁链便活蛇一般从她臂膀上飞出,铁链末端焊着一把飞刀,在空中挥摆自如,此人虽轻功不济却可见臂力过人,可Cao控着铁链于无物,逼得华子鸢无法左右避闪,只好一再后退。
常人轻功多为奔跑助力之法,修行更高者则能练得更高深的独门心法,且说铁勍锋的流火也是借助内力以跃高、掌控坠落的急缓,但若说方向的调整也得凭借脚踩实物之后再做打算,且天下轻功无一不须借助外物,只有脚下踏了实,才能再运气息变换脚向,而华子鸢却可以在空中轻而易举地转换身姿,毫无气息断绝之相。
两人追逐间已经移步换景到了铁勍锋的卧房之外,那黑衣人刻意减缓了臂间链子刀的攻势,脚蹬墙沿把身后追者引进了房外花园之中。
“王爷小心!”华子鸢见铁勍锋身披黑氅静站在窗边,不由得嘶声怒喊道。这一喊便断了轻功之气,只好翩翩寻了一处隐秘地落脚,岂知方才落脚,那飞刀便直直向着脚下射来,速度之快竟根本不够常人运气蓄力。
华子鸢却实则根本不必运气,甚至宛如风中曳柳一般轻飘飘地飞扬起来。
“阳关三叠。”铁勍锋的背后沁出一层冷汗。
华子鸢的发带衣袂在空中随风飘飞,好似斜风细雨,他一转手腕,人便在空中立直了身子,在空中一踏高过一踏,翩若惊鸿、好似踏山而去。
渭城朝雨、青山无数。
飞刀擦过指侧,他身体像是极软一般绕着飞索转了一个小周天、婉若游龙,两手一捏那铁索,只见铁索分毫不动,他却流云一般叆叇而飞。
邮亭折柳、白云无数。
黑衣人弃了链子刀,重又抽出那双鸳鸯钺来,两脚怒而蹬地腾空而起,于半空中步走八方竟是封死了华子鸢所有出路,然他似乎毫不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