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小动物在窜来窜去。施健伊咽了下口水,想象着被剥夺了行动力的老陈分头行动的样子——字面意义上的分头。
“哎,你怎么跑进去了?”结果他一进门就看见苑寒蹲在地上,瘦削的肩膀抖动着,小鸡一样不住点头。她一听到动静就想往屋里躲,然而岑单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他拉着她的衣领把她给拖了出来,苑寒倒也不反抗,老老实实地给地板做了次清洁,被从施健伊身边拖过时还冲他笑了笑,这不笑可好,她一张嘴,施健伊就发现她满嘴是血,连牙缝都是血红血红的。
苑寒被拖出去后也没什么动作,一个人坐在走廊尽头玩手指,就是头发比之前更乱了,上面还有点隐隐约约发白的东西——商陆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绝对不会是昨晚沾上的油渍!
之后他们才有机会打量施健伊已经面目全非的房间,说实话,商陆不觉得老陈有能力把房间搞成这样一幅惨状:板凳和桌子全都碎成了形状大小不等的几何体;那张双人床整个被拆解了,布料和棉花飘得到处都是;朱红色的单人沙发撅着屁股趴在满是杂物的地上,一只支脚不翼而飞;壁灯也碎到只剩一个盛着点玻璃渣的灯盏;墙壁上满是划痕,露出了底下灰黑的水泥墙体,大块剥落的墙皮与细碎的墙粉颗粒落得满屋都是;屋里唯一完好的大概只有那扇关不严的窗户了——施健伊也是真的心大,窗户不好关,他就直接让它敞着了。
抛去飓风现场一般简直没处下脚的房间不谈,老陈呢?商陆四处打量,确实如岑单所说,墙壁和天花板上依然有不少半凝固的血痕,呈现出一种颓丧的铁锈色,有些出血量较大的地方血块还像是史莱姆一样悬答答的挂在那,有种说不出的恶心,但就是不见正主。
“老陈他人呢?”施健伊捂着鼻子,小心翼翼的呼吸着,尽量不要吸进这满是腐败血ye味道的空气。
“你脚下就有一块。”岑单神色如常。
“呜诶——”施健伊闻言向后跳了一大步,商陆也扭过头去看,那是一块白生生的骨茬,从横截面积和形状上来看应该是大腿骨的一部分,上面还残留有不少筋膜和血rou,看上去都不太新鲜的样子,本该鲜红柔软的肌rou已经开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白,骨头的断面异样整齐,里面淌出了一些淡黄色的粘稠胶体——商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应该是骨髓。再仔细打量房间,会发现地上不少原本以为是家具残骸的杂物其实是被切割到难以辨认的各种人体组织,从小块的骨头到浅红色的肌rou,再到一些发青发蓝的内脏碎片乃至一些看起来非常柔嫩软弹的灰白色胶体——是大脑吧?
不约而同的,他和施健伊缓缓抬头看向了岑单,这家伙真的算是人类吗?他们在楼下聊天打诨的时间最多也不过八九分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岑单就打晕了沈维,并把老陈切成了现在这样根本无法辨认的细小rou块和骨渣,平整地摊在整个房间,而他衣袂如新,丝毫没有沾染上一点血迹,甚至还有余韵拎着沈维踹开一扇紧闭的沉重消防门。
说真的,不能怪沈维阻碍他,且不说这人要把你朝夕相处的朋友切成臊子,你要是活着回去得怎么和别人交待?拿出一根编织袋:你好,这是老陈,老陈,快跟大家打个招呼啊?
岑单看上去不打算解释什么了,他去了趟卫生间,拎过来两把把扫帚和簸箕,把它们塞到了目瞪口呆的施健伊和商陆手里,言简意赅:“把他收拾起来。”
“我......”施健伊哆哆嗦嗦地握着那根扫把,脸色苍白。
“什么事?”
“我想要个口罩,我快吐了。”他弱弱地说。其实他在看到那块骨头的时候就想吐了,但当着拉他们上来干活的岑单的面——饶了他吧他真的没有这个勇气。商陆好歹早上还目击过一次重口死亡现场,他这可是青天白日第一遭,还一上来就是限制级的。
口罩自然是没有的,他们最后从卫生间里拿了两张毛巾打shi缠绕在口鼻处权当口罩,吸水的毛巾很是厚重,这样一来味道虽然小了很多,但是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不一会两人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头晕眼花好像要升天了。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愿拆下毛巾,商陆曾经试着把毛巾往下拉了点,其结果就是那股腐败血ye混合着排泄物的味道差点给他熏晕过去,何况就是有了shi毛巾,眼睛也会被熏得十分难受,他俩眼泪汪汪地收拾遗骸的样子,乍一看上去好像真的为老陈的惨死伤心欲绝似的。
“我有个问题。”一会后商陆在shi毛巾下嗡嗡地说。
“说。”岑单还是老样子。
“是要纯的老陈吗?还是混点别的什么都可以?我觉得血rou骨头和玻璃渣墙灰木头片什么的都彻底混成一块了,我不想一会还得手动分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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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用,基本都扫起来就行,又不是搞垃圾分类。”岑单从只剩一半的床头柜里翻出几个黑色的大垃圾袋,“倒到这里面来就可以。”
“他不会又长在一起吧。”施健伊哆哆嗦嗦的说,“我刚刚扫到半拉眼睛,还瞪我。还在流着不知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