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甚微进了书房,心中却并没有半分松快。她红着眼睛,握着剑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翟狄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们的确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她还撑得住,但是外头的魏长命同吴江却也未必能够支撑多久。她长剑一个横扫,那屋中围着官家的叛军又少了三人,就在顾甚微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突然之间一阵清脆的高喝声响起。“都给我住手!官家在我手中!所有人都住手,不然我就砍掉他的脑袋。”顾甚微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猛地朝前看去,却见官家身后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个人影,那姑娘手中握着一把峨眉刺,正是“失踪”许久的马红英。站在官家身前的关镜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而满身是血的李仲云则是再也忍不住膝盖一软,直接倒下了去。书房内外一片死寂,外头的魏长命同吴江亦是趁机跑了进来。顾甚微忧心匆匆地朝着吴江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只见吴江手一松,大刀直接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咣的一声巨响。“红……红……红英!”吴江一脸震惊的看向了马红英,他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模糊了视线。吴江伸出手来,死命用力的擦了擦眼睛,他一连擦了三遍,终于确认眼前站着的那个人是活生生的马红英,嗷的一嗓子哭出来,不等人回过神来,他却是又哈哈笑了起来。“红英!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马红英嘴唇颤了颤,峨眉刺贴着官家的脖子更近了一些……顾甚微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四周,见翟狄亦是走了进来,径直地走到了一个穿着青灰色衣袍的中年男子跟前。那人生得容貌清俊,十分的儒雅。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可以看得出年轻之时也是一位难得的好颜色之人。他的脖间挂着一根红绳,红绳下头系着一个三角符号,就那么大喇喇的放在衣襟外头。他的小腹微微有些凸起,在腰间插着一根上上签。比起如今的官家,这位齐王看上去的确是要“聪明贤德”几分。“兄长,念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你直接下诏书退位让贤吧。当年若是我想争,这个位置未必就是你的。这么多年,不过是让这皇位物归原主罢了。”“你要知道,我这么说只是想要成全兄弟之间的地面。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现在便可以让红英直接杀了你,照样可以黄袍加身,登基称帝。”官家却是看也没有看齐王,云淡风轻地朝着顾甚微看了过来。顾甚微同他对视上,这才发觉他的瞳孔颜色格外的浅,那双眼睛看上去隐约有淡淡的金色。“国玺拿回来了么?”顾甚微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她点了点头,一旁的魏长命忙解下了身上的国玺,轻轻地放在了桌案上。官家看着那血糊糊的包袱皮,目光深邃了几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官家平静如老僧,可是握着峨眉刺的马红英,还有那齐王却是不淡定了。齐王猛地上前一步,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国玺,有些癫狂地笑了起来,“红英你还等什么,直接杀了他。有了这国玺在手,便是他不动手,我们也可以有传位诏书!”“难怪我抽到了上上签,当真是上上签,事事都如意!事事都如意!”挟持着官家的马红英却像是充耳未闻一般,她颤抖着嘴唇,愤怒地看向了官家,“当初乱石阵之战,可是您下的命令……要……”马红英说话十分的艰难,可她还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问了出来,“可是您拿我们的性命去换这块石头?”“不是……”官家的这两个字一出口,就像是某种信号一般……顾甚微猛提着长剑一个腾挪犹如鬼魅一般直接绕到了那齐王身后,等他身边的翟狄反应过来的时候,屋子里的局势已经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不许动,翟狄你们若是敢动弹一下,我便立即割断齐王这叛贼的脖子。”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齐王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他手中还握着那块国玺,口中还发出上上签的余音。顾甚微的长剑一动,他的脖颈之间立即出现了一道血痕。长明剑乃是神兵利器,吹毛即断。顾甚微手一紧,齐王脖子间系着的那张黄符被割断了红绳,掉落了下来,直接飘落在地上。翟狄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他深吸了一口气,佯装镇定的对顾甚微道,“我数一二三,你同马红英同时松手如何?顾甚微并非只有你有人质在手……”他正说着,却是瞳孔猛地一缩。只见坐在那里许久的官家气定神闲的站了起身,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冲着空气喊道,“张爱卿,朕累了,可以了。”什么张爱卿?什么可以了?官家怕不是被吓疯了?翟狄想着,却是瞧见这书房的屏风后头径直地走出一个人来,那人穿着与他身上一模一样的属于皇城使的衣袍。虽然是同一件衣袍,可张春庭穿着就像是天上下凡的谪仙。而他穿着则像是偷了主人衣袍的挑粪工。见张春庭出来,马红英收回了峨眉刺,乖巧地站立在他的身后。“马红英,你同张春庭是一伙的?为什么?你还真信了官家的鬼话吗?明明就是他拿了你们去换国玺。”翟狄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事到如今,他若是还不明白今日之事不过是官家同张春庭一起设下的局,就等着齐王往里头钻,那他就是个傻子!顾甚微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她垂了垂眸,朝着门口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瞧见了门口急匆匆赶来的韩时宴。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兵卒,其中有几人还押送着几个五花大绑的男子。那些男子一瞧见齐王,都争先恐后的喊了起来,“爹……爹……”齐王瞧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