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甚微速度全开,由魏长命在前头领头直奔官家书房所在。她余光四处看着,心中颇有些微妙,这还是她头一回进宫。从前她最恨的时候也曾经想过,不如等大好了便潜入宫中,直接将那下令斩杀他阿爹的老皇帝捅个对穿。也曾经想过将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承认是污蔑了父亲顾右年。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提剑进宫,竟是为了让那人好好的活着,坐在那个位置上。当真是世事无常。顾甚微想着,耳朵微动,只听得箭支带着重重的破空声而来,在那半空当中三根有如长矛一般粗壮的弩箭朝着他们奔袭过来。那巨大的威力,简直就像是要将天地都划开一个道道而来一般。不等顾甚微对吴江还有魏长命做出提示,那巨大的弩箭已经以完全设想不到的速度飞奔到了眼前。好汉不吃眼前亏,顾甚微并不是非要硬碰硬的犟种,她毫不犹豫地朝着右侧就地一滚,那粗壮的弩机重重落地直接扎在了她先前站着的地方。那弩箭扎穿了青石板地面,箭头整个都没入了地面当中,箭杆不停的晃动着。顾甚微就地一滚,还没有来得及站立起身就感觉右侧有一把戒尺便朝着她的脑门直接敲了下来。那戒尺不知是何材质,似金又似玉,看上去黑黝黝的,上头还用金漆写了草书……混乱之间看不清楚是何字。那戒尺带着风啸声直抽过来,顾甚微心中一紧呼吸都快要停滞。虽然她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来人模样,更加没有看清楚这人武功路数,可她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击有多大的威力,若是被这戒尺打上脑袋,那势必是要当场身亡的。这是一记平平无奇的杀招。像她曾经见过的平平无奇的朱鹮一样。顾甚微想要闪避,可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她方才为了避开那弩箭,正在朝右侧翻滚,由于惯性的力量想要停下来根本就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招避无可避。既然避无可避那便不避,直接以进为退。顾甚微想着闭上了眼睛,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站在澄明院的那一棵梨花树下,一阵清风吹过树上的花瓣掉落了下来,父亲那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刺穿每一片花瓣你可以吗?”她当然可以。一开始不可以,但是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就那般枯燥无味的练习,那么在她的世界便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顾甚微想着,猛地睁开眼睛,手中长剑刺了出去……这一剑可化作万剑!顾甚微只觉得左肩一阵剧痛袭来,她脸色未变手上更是没有停下,直接猛刺了过去。这攻势犹如雨幕,直接将来人逼退了三步,再也没有使出第二招的机会。乘着这个间隙,顾甚微从地上一跃而起,同那人拉开了距离!
“贾大师!”顾甚微忍不住惊呼出声,她只觉得气血翻涌喉头一阵腥甜,鲜血沿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你是天字的信。为了找到刻假章的人,韩时宴带着她一同去拜访了给张春庭刻印章的贾大师。贾大师当时就是用戒尺敲打了他的二弟子李云书的头,然后他们从李云书那里得知了飞雀面具的事情!当时她还觉得有些奇怪,那飞雀面具人怎么那般猖獗,竟是戴着这么独特的面具展露人前,却是没有直接杀掉李云书灭口。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喜欢看不知名画册的暴躁老儿,竟然就是飞雀面具人中排行第一的高手。“什么天字第一号高手,不过都是虚名罢了。倒是顾亲事你成为了我们的敌人而不是朋友委实可惜。老夫在乱葬岗上见过你动手,你的天赋很高,可若是只关起门来修行,也不过是一个二流高手。”“那场围杀成就了你。我们江湖人的成功,本来就是站在鲜血与苦难之上的不是么?”“这天底下谁人做皇帝,有什么重要的。顾甚微你何必着着相了。若是现在你愿意弃暗投明,我这里有一本剑法秘籍可以直接赠予你。”“出云剑庄的剑法虽然厉害,但如今于你而言已无增益。我这本秘籍乃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剑留下来的武学传承。老夫拿到手中,都曾经有一那么一瞬间想要改习剑术。”顾甚微没有着急出招,她一边调息,一边稳住了对面的老儿。“既然天下谁人做皇帝都没有关系,大师又何必搅合进这场浑水里来?我想你并没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贾大师摸了摸自己长胡子,他的衣衫上头到处都是破洞,连胡子的一角都被顾甚微削掉了,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不堪,但是顾甚微知晓比起自己受的伤,这老儿不过是破了点皮。“我不过是惜才罢了,你还年轻还有突破极限的可能,被这世俗之事困扰太过可惜了。”“我年纪大了,这么些年再无寸进。如今站在这里,不过是在还年轻时候欠下来的债罢了。今日一过,老夫就会离开汴京。”贾大师说着,手中那戒尺朝着地面划了过去,在顾甚微的面前轻松划出来了一道横线。那坚硬的青石板地面,就被他这么轻轻扫过,直接多出了一条横沟。“老夫委实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人夭折在这里。不如这样,你就此打住不再前进一步,等齐王大业完成之后,老夫便让你自行离去。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