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指节修长的手捧住了她的脸,他闭着眼睛低下头来,紧接着,有柔软微温的什么覆上了她的唇。浓长的眼睫近在咫尺。有清清淡淡的香,幽雅、素净,她记起第一次闻到这幽隐的香气时是红了脸的,然后她此刻的脸就飞快从惊白转向了绯红。周遭的同伴,一个个呆若木鸡。邓康清晰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极其难看:“景宁哥,你……你真的是……”邓弥窒息,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顿住了。骤然间,脑中空白。益阳公主是哭着跑掉的。……一阵人仰马翻。邓弥回过神来的时候,不光是同伴们彼此错愕惊顾,就连路人、邻摊的众人也都齐刷刷盯着她,毫不顾忌地私议指点起来。人生的初吻,就这样没有了。邓弥有一点震惊,更有一点恍惚。然而,最难接受的并不是这个事实,而是——“嘿哟,两个男人啊?”“那个不是渭阳侯吗?想不到,他也好这口。”“邓家子辈里唯一的独苗,竟然被养成了断袖?昆阳君心里一准儿不好受哟!”闲言碎语统统落进了邓弥的耳朵里。邓康惨着脸,抖着手推了推她:“叔……父?”京城里的贵家子弟,一半以上有带剑的习惯,没别的,就图个好看。邓康和黄荀都是爱显摆的人。两把剑压在桌下。邓家子辈……渭阳侯……昆阳君……断袖……断袖?!愤怒很快吞噬了邓弥的理智。铮!雪亮的一道剑光。黄荀惊慌大喊:“景宁哥当心!”窦景宁看着益阳公主走了,好不容易松口气,转面间,一剑贴着脸颊刺过来,要不是反应快及时偏头躲开,估计鼻子就没有了。“阿弥,你听我解释!”“没什么可解释的!”邓弥的剑连路砍过去,窦景宁不停地躲,围观的人群炸开,唯恐避之不及。真是前一刻还太平和乐,转瞬就作鸡飞蛋打了。“我的剑!”黄荀看清那剑上的穗子,瞧着邓弥狠厉的砍法,心疼得不行,“剑乃百兵之君,不是那样用的,会坏,会坏啊!”邓康咄道:“什么时候了还有空关心你的剑!”黄荀几乎要哭出来:“那是我爷爷传给我的宝剑……”场面混乱极了。王茂双目睁得溜圆,正看得啧啧称奇:“窦景宁的胆子简直是大破天了!以前只是觉得有顺烈皇后和梁家给他撑腰,所以他张扬骄纵了些,见谁不顺眼都敢打,这……这到如今了,他还是天不怕地不怕,自己断袖就断袖吧,竟还断到国舅身上去了?”傅乐急了:“都少说几句,快去帮忙吧!”照眼前这情景看,十有八_九得搞出人命。大家蜂拥上前,揽腰的揽腰,抱腿的抱腿,生生地将赤红了一双眼的邓弥锁住,慌张夺下了她手里的剑。黄荀赶紧收了剑,问身后的人:“景宁哥,你怎样?没事吧?”原本以为手上没东西了,邓弥就不会再动手了,岂料都想错了。邓弥甩开拦她的邓康、傅乐等人,赤手空拳扑上去打窦景宁。窦景宁始终只是防守,眼看着围观的人愈众,他才肯真正出手制住邓弥。“别闹了。”“啪!”回应窦景宁的是一记毫不留情的惊天响的耳光。邓弥掉头跑了。众人傻眼。“看我叔这副态度,也知道他跟你肯定不是一类人了。”邓康盯着窦景宁脸上浮现的红指印,心绪复杂难平,怅然摇头,“景宁哥,对不起啊,我真的帮不了你。”窦景宁捂着脸,一句话不多说,推开邓康。邓康看他似乎是去追邓弥了,不由得愁上添愁。
“邓康,邓弥他真的不是……那个?”“滚,你是他都不可能是!”“但是我看,景宁像是来真的了?”“唉哟求你别说了,我头疼!”……邓康左右为难,一时间想了太多,头是真的快炸了。而事件正主邓弥,是整个人都快炸了。邓弥满腔羞愤,在街面上横冲直撞走得飞快,有躲闪不及的人和她迎面走过,娇声踉跄跌倒,听到身后声音是女人的,邓弥这才停下来,她知道是自己不对,转身正欲去扶那女子并赔句不是,可一转身,她就看到了窦景宁。追来的窦景宁看看摔在地上的人,讶异,急忙上前关切问道:“云娘,你没事吧?”被撞倒的人花容月貌,的确是松竹馆的云娘。云娘说着无碍,握窦景宁的手站起来。邓弥看他们搀握在一起的手,再看向妩媚动人的云娘,最后恨恨看了窦景宁一眼,愤然转身,走得更快了。路上这一耽搁,窦景宁终于追上邓弥的时候,是在昆阳君的府门前。“阿弥!”窦景宁焦灼拉住了邓弥的手臂,“我喊了你一路了,你就不能停下来听我解释两句吗?”邓弥气怒甩开他:“我说过了,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一直以来,就是个轻浮无聊的小人!”“轻浮无聊?你到现在,还是这样看我的?”“没错,你是小人,是伪君子!”“……好,随你说什么。”窦景宁努力镇定,说道,“今天的错全在我,你怎样骂我都是应该的,但能不能先让我说两句?”邓弥气得发疯,一看到他这张脸,就忍不住想到云娘,想到松竹馆:“不能!我邓弥,不是松竹馆的姑娘,不供你这样的世家子来消遣!随心戏弄完,再来好言劝慰,你以为我是第二个云娘吗?你喜欢玩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游戏,那就去找你的云娘好了,反正像她那种卑贱的女人,只要客人给得起足够的银两,她什么都肯做,正好迎合了你们这类人的喜好!”窦景宁神色骤变,目光冷了下来:“邓弥,你最好收回你刚才说过的所有话。”愤怒和嫉妒的火焰在心里越烧越旺,邓弥冷声发笑:“我说什么让你不高兴了?云娘?我说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