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晧拢衣领,对演司令的演员说:“啧,老混蛋了,真畜牲啊。绝。”
司令揉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导演招手:“那个,你跳河的戏在后天,可以收工了。”
“好。”
崔晧进更衣室脱衣服?,男一后脚也跟了进来:“妈的,你是高二那个转学生是不是?”
“您哪位?”
“我哪位?撬我兄弟墙角撬得挺爽啊。”男一伸手要给他巴掌,崔晧先扣了他腕子:“劝你他妈别跟我动手,会哭的是你。”
“我单身十七年,女生都不跟我搭话,撬你大爷的墙角。”
“放屁,”男一说,“我迟早搞死你。”
“耳朵听不懂人话就捐了吧。”崔晧甩开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崔晧戏份其实不多,毕竟要衬托男主,而他其实也不愿意多演,每一回为了进入角色情绪他都会想起崔东旭,有时候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又不想弄别人,他往往会自残,红眼咬着自己的虎口或者手背用血腥味提醒自己。
他的演不如说是剖开伤口用命换钱,从噩梦中汲取能量满足欲望。
最后一场戏崔晧简直哭得不能自已,这是临死前的一段回忆的内心独白:“翟三学戏学了儿女情长,于是想尝爱人的滋味;翟三学戏学了将门忠义,于是想看万里河山;翟三从记事起就唱戏,其实翟三不喜欢戏,但是翟三活得就像戏;如今曲终人散,翟三便也再不做戏,翟三……总算是活了,翟三不是青衣,是武生。”
崔晧不知道人都是什么时候围过来的,有递纸巾的,也有拿巧克力糖果的,还有送创可贴的。女一拍着他的肩膀:“别哭了,看了太心碎了。”
崔晧低头咬得手上全是血,看得编剧急了去掰他的手:“干嘛呀,你不疼啊?”
崔晧哑着嗓子摸自己的胸口:“这疼。”
“好苦啊,怎么这么苦呢,”崔晧疯魔地自语,“我做错什么了?”
“我是武生,不是青衣。”
崔晧最近遇到一个很囧的事,有个傻逼突然全网人肉他,号称要包养崔晧,于是人民群众乐见其成地吃瓜。
崔晧久远的学生时代黑历史也给挖了出来,比如他骨折和朱客青心脏病导致两个人都不能跑步的那几节体育课上玩你拍一我拍一的小游戏那件事。
……就傻逼玩意干傻逼事,好家伙,讲得绘声绘色,跟自己上手了一样,老子毕业这么多年,头一回知道我亲爱的同学们观察我到如此细致入微的地步。
崔晧不想给傻逼热度,网上风风雨雨他一概不管,现实中不舞到面前随他口嗨。
然而他好像低估了脑残的毅力和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吃了饭沿着马路散步消食时直面人生规模最大的一次社死:对面商业街全部高楼的led屏正循环播放他唯一出演过的电视剧,底下还有一辆车顶上架着大喇叭来回放:“重金悬赏剧中人,重金悬赏剧中人……”
崔晧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这个电视片段这个傻逼居然在十多个城市的主商业街上都投了,好家伙,全国出名。
崔晧忍不了了,微博cue他私信,第一条信息是我们的经典国粹,啊,这该死的优美的中国话:,你大爷。
对方:五个亿,跟不跟我。
崔晧:现二婚有三娃,车祸重度烧伤高位截瘫,勿扰。
对方:不碍事,寄点精子给我,我弄几个小的出来玩玩。
崔晧:……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他不想陪神经病玩,奈何这个狗东西一再往他底线上踩,一神仙都拦不住找死的赔钱货。
崔晧面无表情给手底的公关打电话,搞舆论是吧,我倒看看你在山海经哪一页。
不查不知道,一查血压蹭蹭蹭往上飙,好家伙,老熟人的败家儿子。
崔晧眉毛一挑,觉得事情不妙。
老熟人何许人也,崔东旭当年的战友,崔东旭创业那阵子崔晧一直住在这位伯伯家里由伯母照顾,从六岁住到八岁,后来崔东旭把他接了回去,过了两年听说这位伯伯生了儿子,他还去吃了满月酒。
后来上初中去外面读书,总也不碰巧,常常是伯伯来了他却有事没法回去,三年里才见了两面。
然后这三年间,伯伯和伯母离了婚,这个败家玩意就被伯母带到国外去了,今年刚回的国。
崔晧一边翻资料一边骂兔崽子,聪明劲有啊,他妈的常春藤优秀毕业生,风投新锐,除了略中二以外其它方面完完全全满足所谓霸道总裁文男主条件。
……就是,崔晧扶额,为什么目前接触下来感觉有些许油腻大叔的味道,明明你只有十八啊。
别爱哥哥,哥哥和你没结果。
崔晧亲自上门去断他的念想,刚到伯伯新家门口,一个穿卫衣的年轻人先他一步敲门:“s?”
崔晧看他一眼,一个金发碧眼的的小朋友,嗯,对,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