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车彩礼,让张家一时之间成了整个南华城的笑话。
张川第二天是被父亲从床上打起来的。
他尚在睡梦之中,梦里那盏鸳鸯灯还在转呀转,然后一记木棍直接将他的好梦搅醒。
疼痛令他下意识的躲避,但是刚刚醒来神志尚且浑浑噩噩,张川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爹为什么这么暴躁如雷。
他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只着了一件薄薄的单衣,赤着脚跑到了院子里。
冰冷的雪地让他瞬间清醒,他和张财主绕着庭院里的一张圆石桌兜着圈子,张财主恼恨的怒骂声像是利刃一般插进张川的耳中。
“小兔崽子,让你惹是生非!你说你招那个魔头做什么!”
张川一面躲避着父亲的责打,一面试图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你还给我装傻,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那张财主到底没有张川年轻体健,跑了半晌,便气喘吁吁,撑着桌子怒视着张川。
“爹,我真的不知道你说什么啊?什么魔头?”
张川在桌子的另一侧时刻提防着父亲的进攻,雪地冰人,他一向娇生惯养,一双白嫩嫩的脚此刻已然赤红一片,站也站不住,只能来回的踮着脚。
“人家的彩礼都送到门前了你还问我是什么?!我张家的脸算是被你丢尽了!”
“彩礼?!”
张川怔了一刻,彻底的傻掉了。
彩礼?给自己的?!
可,可他是个男人啊!
难道说——
他的表情一僵。
难道说,他这么多年一直隐藏的秘密,被外人知道了?!
张川的身上瞬间冰凉一片。
张川他,是个双性人。
虽说在外貌上,他是一个实打实的俊俏少年郎,但是他的下面,除了男子应有的物件外,还格外多了一张女人才会有的东西。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近期张川发现,自己的胸前,似乎也开始慢慢地发育起来。
不过虽然说他的身体与旁人有别,但是父母从小到大待他却是极好的。
小时候调皮倒是也被父亲责骂过,但是像今天这般暴怒,张川还是第一次见到。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事分明只有张川的父母和兄长知道,即便是张川的嫂子,对此事也是一概不知的,怎么,竟被外人知道了。
冷意从张川的脚底凉到了心口。
“怎么光着脚就站在院子里,着凉了怎么办,老爷你也是,这个时候了你打川儿又有什么办法呀。”
一个妇人急急忙忙的从门外小步跑了进来,一把拥住了浑身僵硬的张川,心疼的给他捂手。
却是张家夫人来护犊子了。
“你别管,我今天非得打死这个惹是生非的逆子!”
张财主缓过气力,抬起手中的木棍便要再打,却被张夫人一把拦住。
“你现在打他也没用啊,那魔头三天之后就要来了,还是,还是先想想对策吧。”
张财主的手慢慢低垂下来,高涨的情绪也陡然萎靡。
“对策,能有什么对策,被那魔头盯上的,有那个能逃得了。”
一家人寂然的站在院子里,再也没有了动静。
雪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
身上总算套上了一层厚厚的夹袄,火炉在侧,但是张川的身子还是冷的不行。
他坐在内院厅堂的椅子上,父母坐在高位,整个屋子就他们三个人,而厅堂正中央的地面,放着整整八箱的金银财宝。
仔细看来,似乎是为了表达送礼之人的决心,那礼金都是实打实的按照一般大户人家的嫁娶安置的。
可是此时,这本来象征喜庆的东西却变成了最棘手的炸药。
张川盯着手里的红布条,脑海中尽是那天夜里跟自己相中同一盏花灯的男人。
那个人,竟然是黑风寨的土匪头子余元白!
这简直打破了以前张川对那人的认知。
余元白这个人,叫他一声魔头到真的是当之无愧。
且不说着南华城,单是南华城以外的十里八乡,魔头余元白的名号都是人尽皆知的。
他从来不劫小财,专盯走货走到他地界大富商和镖局,而且一旦出手,就势在必得。往往遇到不愿屈服的,便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然而南华城虽然位处一处走商大道的分叉口,但偏偏这里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小城县的官府拿这个恶霸毫无办法,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在张川以前的认知里,无论是从父母还是南华城里的百姓口中听到的余元白都是一个面目狰狞犹如恶鬼,卑鄙下流比地痞流氓更甚的角色。
可是昨晚那个男人.......
气质沉稳,身材挺拔健壮,虽然说不上多么的英俊潇洒,但是那张刚毅的面孔却叫人无法忽视他自身强悍的男人气息。
那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