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有些狼狈的样子,依旧死死抱住一个不过十来岁少年的大腿不放手,全然不管合身的小西装上尽是尘土,嘴里只不停地嚷嚷着,“不管,不管,长安长大就要嫁给陆哥哥,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松开!”
季妈妈笑着瞧着窝在自己怀中的从小儿被捧着长大的儿子,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崽儿,许久没有这样亲近的母子二人静静享受着此刻的宁静,心中只剩下满足二字。
察觉有些不妥的季妈妈看着自家小儿子满脸泪水的模样,也慌了神,只是问道发生了什么,却不想自家的这个小祖宗二话不说便扑到自己怀里,小脑袋不停地蹭着,就像小时候一般为着甜甜的糖果不停撒娇,嘴里直哼哼着:“妈,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所以,无论天堂地狱,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整个人终是支撑不住,带着笑意陷入昏迷之中。
瞧着眼前未见苍老的妈妈,忍不住破涕为笑,真好,一切真好,上天厚爱,竟真的让他回到了一切脱轨之前,如果他没记错,如今的自己刚刚高考完,还没有认识方明津,一切都还来得及,这叫他怎能不激动?
否则世上哪里还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接着,便是让季长安怎么也无法忘记的一幕。
,我这次也一定要死皮赖脸的跟着你,咱们提前说好了,可不许嫌我烦。”
清风过,暖阳动,蝉鸣蝶舞,岁月正好。
一场生死,他算是看透了眼前的这二人,可是这代价实在太大,明白了又怎样,终究是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有太多事、太多选择,错了就是错了,那里有反悔的机会。
抚摸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季长安激动地满脸是泪,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自己以为永远不会属于自己的人为了自己默默守候,自己以为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人为了金钱举起屠刀,有时候想,也是,人有百态,哪里有那么容易看得透彻?
可惜时间无法回溯,岁月无法重来,再多的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感受着生命在自己体内一点一点流逝,陆衡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好在如今可以在一起了……
恍惚间,时光好似回到那年夏天,洋娃娃一般漂亮的小男孩脸上挂着几颗金豆豆,嘴巴委屈的嘟了起来,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叫人心疼极了。
“长安,你知道吗,你就是一个小骗子,明明哭着闹着非要等到长大嫁给我,我等了那么久,你却转身嫁给了别的男人,你说,你是不是很坏,叫我怀着美梦空欢喜一场,咳,咳,不过没关系,马上就好了,马上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清俊的少年眉目间满是不耐烦,却终是挨不过小男孩的赖皮,半哄半骗的应了下来。
季长安从来没有想过,陆衡会爱上他,或许更准确的来说,是不敢想,两家虽是世交,私下里就见面机会自是不少,只是陆衡太过优秀,注定只能是让人仰视的存在,不敢生出别的心思,怕只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寻求。
其实很多年后,陆衡一直在想,是不是老天在惩罚他,罚他的应付与满不在意,若是知道自己在往后的岁月中爱眼前这个人至深,他一定会郑重地对他许下承诺,是不是这样,他就不会嫁给别人?
“长安,发什么呆呢!不是说好午休完陪妈妈去逛街吗?”
直到大学遇到但是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方明津,以为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妈,你说我以后天天在家这样陪着你,你会不会嫌我烦啊?”
陆衡拿出衣服口袋中的刀子,在季长安惊恐的目光中深深地割在手腕上,一瞬间血流如注,染红了剩下的土地,好似想要用尽所有力气,给予地下的人儿最后的温暖,嘴角带着这如释重负的微笑,眼中满是期待,嘴里不停的呢喃着,长安,我来了。
满脸震惊的季长安只知道傻傻的按住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可是却只能一次次穿过伤口,根本无济于事!绝望的大声哭喊,“陆衡,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脸色越来越苍白的陆衡根本听不到他的哭喊,脸上满是满足,双眼有些朦胧,却仍不愿意将目光从墓碑上的照片上移开,用尽全力想要抬起手抚摸,最终却只能无力地垂下,嘴里喘着粗气,语气间却依旧满是宠溺。
再醒过来之时,竟发现自己重生在18岁,季长安有些不敢置信,而是真切的感受提醒着他这一切不是梦,他真的回来了!
经历一场生死,恍然如梦,若不是心中的痛太过真实提醒着季长安一切都是真切发生过的,他只怕会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还是这么喜欢撒娇!”嘴上这么说着,眼中却满是疼爱。
真真切切感受到陆衡的身体变得冰冷,季长安求助无门,无力的眩晕感一阵阵向他袭来,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对了,我杀了方明津,从他嘴里知道了所有事情,可笑的是他害了你这么多年,我居然没有发现,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