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湖离市区很远,来客大多乘私家车,祝承也不例外。没有出租,也没有公车站点,路灯下的大道平坦空荡,山坡笼罩着黑色。
一时脑热就跑了出来,他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细小的蚊虫在路灯下飞舞,祝承只能沿着路边徒劳地向前走。不过是陪樊亦明参加最后一场交际晚宴,无论对方怎么说,他都只需顺从附和最后一次——他最擅长的事,也做了很久。尘埃落定,他们总会停止拉扯消耗,各自生活。
可看到对方仍用一副理所当然,置身事外的口吻谈论起他们的事,脑子里的话就脱口而出。
他还在期许什么?且不说樊亦明有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即便放了,又有什么用呢?
他该希望对方能好好对待下一任妻子吗?
身后响起车辆驶过的声音,祝承眼前的路被灯光照亮,眯起眼睛回头。
樊亦明停车熄火,停在祝承身后不远处。
对方的眼神只伴随自己的出现亮了一瞬,又潦草熄灭在晚风中。
附属品。
从头到尾,樊亦明的家教都在向他传递,祝承就是个附属品。挑选,下单,支付定金,然后打包回家。需要时在公共场合展示,不用就留在家里,他也觉-得理所应当。
直到这个附属品开始有了自我意识反抗,逃离,他才开始慌张不适。
樊亦明想,他为什么非要祝承不可呢?
美丽的物件很多,他随时都可以再买来一个。
祝承捏紧十指,看着地上逐渐靠近拖长的影子,他的和樊亦明重叠在一起。
?
他没想到樊亦明会追上来。一抬眼就对上樊亦明那张冷硬沉郁的双眼,也可能是,他终于触及了对方的底线,让他难堪了。
他在樊亦明伸手拉他时下意识地躲开,樊亦明悬空的手握拳,不在乎般慢慢出声。
“上车,我送你回去。你不上也可以,我在后面跟着。”
祝承也妥协得很快,绕过樊亦明低头上车,显然不想和他有更多交流。车子发动起来,就侧过脑袋闭上眼睛。樊亦明顺着他,关上窗户把灯光调暗开车。
祝承装睡了一路,却没有丝毫困意。樊亦明的轻咳声都会让他神经紧绷,直到车子终于稳稳停下。
“明天你不用跟我回家,父亲那边我会跟他解释。就这样。”
他利落地解开安全带,伸手去拉车门。
祝承的动作重复了两次,车门还锁着。
“祝承,我不相信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在祝承逃避地看向窗外时,樊亦明继续追问,“什么叫就这样?”
祝承嗅到车厢里泛起酸涩的味道,他的指尖都蜷缩起来,“让我下车。”
樊亦明回过身来,面不改色地向他靠近,抓住祝承试图躲开的手腕,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不能让祝承再逃避下去...他也是一样。
“你可以离开我,但是不答应是我的权利。你想怎样惩罚我,惩罚多久都随你,我会等你搬回来。”
“我没有要针对你什么,也不会反悔我做出的决定...”
樊亦明轻轻皱了皱眉,努力维持着沉浸的表情。他再次将身体前倾,用生硬的口吻开口,像是被老师抽查背课文一般磕绊,却说得有板有眼。
“我不能没有你,祝承。虽然明白得很晚,但是我不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你,或许、已经很久了也说不定。这样也不反悔?”
能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失控,愤怒,嫉妒,情动,只有祝承一个。就连现在,他也在做他从未做过的事。
樊亦明看到祝承的脸颊已rou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睫毛颤抖,如临大敌。心底滋生出一点儿宽慰,他的脸皮也厚了起来,轻吻他的手背向祝承靠近,“只要我们和好,以后都是你说了算,行不行?你有任何不满意,都有我负责。”
“不、不行!...”
狭窄的空间让祝承无处可逃,樊亦明得寸进尺地压了上来,抓住他的两个手腕抵在椅背上,从他暴露在外的任何地方吻他,嘴上说着保证的话,却像个耍无赖的流氓。他的西装皱得变形,心脏也像被人紧紧捏住,一呼一吸都疼。恋人般轻柔的亲吻方式让祝承恐慌着沦陷,他紧拽着樊亦明衣服,涨红了脸,眼泪一股股憋出来,整个人就像泡了水的海绵。
“你放过我吧...我,我不...”
祝承的眼泪却让樊亦明喜笑颜开。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看到祝承这般软糯可怜的模样了,这说明了什么?祝承的心里也有所触动,他也不舍得伤害自己。樊亦明低头追逐祝承的脸唇,尝到他口中松饼的甜香,每个毛孔都因为久违的熟悉气息兴奋战栗。
?
“我知道你不舍得我难过。我睡不好觉,吃的也很少,做什么都没兴致,快难受疯了。老婆,我真的好想你。”在祝承脖颈边啃来啃去,樊亦明像是得逞的小孩子,单纯享受着他的战利品,几近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