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又似陌生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后颈被唇瓣轻轻擦过。短暂迟疑了一瞬后,祝承紧绷的肌rou放松下来。身后的病房门被推开,后背的桎梏温存般迟疑了一秒,才跟着松开。在周曼黎略显惊讶的视线里,祝承微红着脸从丈夫怀中退了出来,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妈妈。”洗好了苹果,祝承坐在床低头削皮,然后切成小块放在碗里。“你这孩子,跑哪里去了?现在才知道过来。”周曼黎说着,语气里并无责备,却不止一次把目光放在一旁气定神闲对着笔记本敲打的樊亦明身上。这一年来,周曼黎来看望他们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更希望儿子有自己的生活。说到底,祝承多少遗传了母亲优柔寡淡的顺从性格,却没能遗传到她独立活跃的思想内核,自然少了她由内而外散发的知性魅力。素来不干涉儿子的情感生活,却五次三番,甚至亲自来嘱咐自己照料丈夫,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他有工作,我总呆在这才不合适。”把苹果放进口中一小片,祝承站起身来,端着碗朝樊亦明走去,放在他手边。他没什么喜好,平日里,家里只采购樊亦明偏爱的水果,好久都没见过苹果的影子了。好在樊亦明还算赏脸,捻起一片送进嘴里。祝承坐回周曼黎身边,对方拉过他的手,压低声音柔柔说道。“受了伤,本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却总是在忙。你要好好照顾他。”“妈,你说的对。”向后靠在椅背上,樊亦明轻松一笑,揉了揉自己的脖颈,“我是该好好休息,才能好好恢复。承承,陪我下楼散散心?”祝承一愣,被周曼黎握住的手僵了僵。樊亦明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瞥向他,随意熟稔地叫他的小名。而实际上,无论祝承多么放低姿态,多少次谄媚讨好地叫他老公,对方也只是冷硬地称呼他的全名。差点忘了,樊亦明有多么善于伪装。从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面起,对方就把对他的轻视藏得滴水不漏。]]正是阳光最刺眼的时候。他们并排坐在住院部楼旁空地的长椅上。以往这种宝贵的独处时刻,祝承绞尽脑汁也想和樊亦明搭上话,甚至去了解他根本毫无涉猎的财经话题。对方也不会打击他可怜又无聊的热忱。而现在,他的大脑空白一片,只是眯起眼睛,漫无目的地注视着眼前的草绿。追逐一个人太累了。他知道那种在绝望与希望中轮回徘徊的焦灼,它以如何残暴利落的方式噬咬着他的心。他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他坚持不了太久。无论是樊亦明,还是江贺。因此,在内心的某处角落,他有些害怕失去顾言廷。在看到那个大男孩对女生展露笑颜时,他的确没有感到嫉妒,而是在一瞬间,体味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如果不给出回应,有一天,他会消失在祝承眼前,那个唯一对他说“喜欢”的人。冷不防的触碰,让祝承猛地一颤。“怎么了?”樊亦明冷着脸,自己明明不计前嫌,大发慈悲地袒护着他,对方却仍然丢了魂般闷闷不乐。“你在想谁?冯轩?”他捏起祝承的手腕,原本在外出时总会带着婚戒的无名指,却连戒指的痕迹都完全消失不见。“没有。”祝承回答得很干脆,因为他没有撒谎。“还是你爸爸的事?不是说了吗...我出院就会解决。”松开祝承,樊亦明仔细审视着妻子脸上的表情变化。在确认对方没有在他身边想着不该想的人后,眉头才舒展了一些。是因为知道自己就要搬出去了吗,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连爸爸的事...也答应了。无奈勾起嘴角,祝承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胸口挤压翻滚的烦闷总算是消散了几分。“伤口还疼吗,有没有其他反应?”他抬起手遮住阳光,侧过头来,目光停在伸展双臂搭在椅背的樊亦明身上。对方的头发比顾言廷还要短上一圈,毛毛刺刺,再加上宽松的病号服,倒是模糊了年龄,像个傲慢不羁的公子哥。樊亦明说的对,他不是坏人。甚至对不断逾越的自己保有善心。“当然疼了。你缝过针吗?...痛死了。”对方皱着眉头,不知道是因为耀眼的阳光,还是不满自己问出的话,回忆般停顿片刻,却突然看着远处轻笑出声,“你妈妈还看着我们,看来你们母子都很Cao心这件事啊。”反应了片刻,祝承的脸上一热,悻悻别过脸去。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喜欢上了欣赏别人羞愧难当又隐忍憋屈的表情,樊亦明欺身向前,扣住祝承的下巴,将他的脸扳了回来。“怎么,不装恩爱了?”他从来不是热衷于拿捏别人把柄的小人,却无比享受这样欺负他只会用眼神反抗的妻子。骄阳落在祝承羊脂般细滑娇嫩的侧脸,他的睫毛变成金色,像是两排小刷子。很奇怪,靠近他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樊亦明仰起下巴便吻了上去,身下的人微微颤抖,便屏住呼吸任他摆布。他将祝承按在木质的椅背上,亲得他的鼻尖冒汗,双唇水润,鼻息比阳光更加滚烫。为什么不呢?他分明就有这样做的权利。他应该让他明白,这个痴心妄想企图离开他的人,其实牢牢和自己绑在一起。“除了伤口痛,每次换纱布都恶心地黏在一起,前天发了一次低烧,其他反应倒是没有。只不过,带在医院里我没办法做爱,感觉糟透了。毕竟有人哭着声讨我出轨的事,弄得我很有负罪感。你能补偿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