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与你有关。”长杪轻笑了一声,紧紧盯着他,薄唇间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绯红。”
在这个名字被念出来的一剎那,四周弥漫的月光和浓稠的云雾都飞速消散,让紫微宫第一次清晰地呈现出全貌来。
目光所及之处的地面都已经变成了那浅粉色的异物,如波涛缓缓起伏着,殿门,花树,亭台,但凡是被沾到的东西,都像是化成了水,和那异物彻底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这座恢弘宏伟的宫殿正在快速倒塌,被淹没在异物之中,所见皆是浅粉的蠕动着的异物,唯一不同的,只有被月光包围的长杪和头顶一小片低矮的天空。
他像是苍茫大海中被丢弃的一颗珍珠,被异物挤压在最后的净土里,拼死挣扎着,孤单而渺小。
无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短暂的凝滞,难得沉默了片刻才问: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他已经和异物完全粘在一起了,像是被刀从头顶横劈成两半,一半被吞噬,一半尚且保存着正常的人形模样。
紫微宫已经完全坍塌,化为了异物,他身后的异物如同高不可及的大山,晃动着,让长杪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凡间的时候,看过的街头卖艺的,肥胖得足足有几百斤,浑身都是软rou,稍微动一动一身的软rou便直颤,躺下来大概就是这般模样。
长杪道: “你猜。”
“这可不像你的回答。”无翊叹了口气, “长杪可不会说出‘你猜’这种话,这是年渺的回答。”
他轻轻松松说出了长杪的原名,变得气定神闲起来,似乎胜券又握在了他的手中。
“世上的真相,很多都是靠猜的,猜也是一种能力。”长杪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本名被道出而起一样,依旧不紧不慢道, “猜不是瞎猜,得靠脑子。”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显然这个活泼的动作也不属于长杪。
“可惜啊,你猜错了。”无翊微微一笑, “无翊是无翊,绯红是绯红,你的脑子,也有失算的时候。”
“你说得对,无翊是无翊,绯红是绯红。”长杪认真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同意了他的观点, “毕竟你被抛弃之后,有自己的意识,就不能算是‘它’了。你只是‘它’的一部分。”
无翊的神情再次凝固,翘起的唇角慢慢下垂,随即抿起了嘴巴。
“你应该早就猜到了我的能力。”半晌他才慢慢出声, “但是连这个也知道……为什么?”
长杪道: “你猜。”
无翊真的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末了摇摇头,后面的头皮已经和异物黏在一起,所以摇头的幅度很小: “我猜不到,你告诉我罢,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能力的,又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长杪难得好说话: “今天是你我的大喜之日,你既然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他重重咬了“大喜之日”四个字,却显得无比讥讽,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不是么?”
无翊怔忪着,脸上忽而露出恍然之色: “是你在紫微宫封神那天么?”
长杪坦然承认: “是啊。”
“我问了你你当时为什么高兴,就被你抓住了。”无翊喃喃道, “就问了那一句。”
“长杪,你真可怕。”他发出诚挚的赞扬, “跟你在一起,稍微多说一句话就是破绽,你太可怕了。”
“应该是你的破绽太多。”长杪怜悯道, “你一开始接近我的时候就满身破绽。”
无翊谦虚地请教: “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错就错在,不应该去模仿他,这是我最无法忍受的事。”长杪轻轻叹息一声, “不过我不怪你,毕竟你还没有自己的脸,控制不住本能。”
这个可以变幻成每个人喜欢的模样的本能着实可怕,每每想起来,长杪都会庆幸自己还好有先见之明,早早断了情丝,不然以他对季一粟的感情,说不定真的会被那张脸迷惑,将对方当成季一粟的转世或是另一个身份,那么这场争夺从一开始就输了。
“看来你一开始就盯上了我,或者说,盯上了‘它’。”无翊唏嘘道, “我明白了,你想进入紫微宫,但又不想重蹈越沧海的覆辙,才想通过我进去。”
长杪道: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也没有对紫微宫多想,是你提醒我的,紫微宫的太子,如何会在我籍籍无名时就故意找上我,说明你一开始就认识我,或者说,是受到了绯红的神旨才来找我的。所以我才怀疑,紫微宫已经知道我是年渺,欲将我除掉,以绝后患。”
他从鼻息之中哼笑了一声, “绯红觉得,你既然是‘它’的一部分,那也应该听‘它’的话,受‘它’的驱使才是,哪知你已经有自己的意识,并不愿意做‘它’的傀儡。所以‘它’让你直接杀了我,你没有照做。”
无翊赞许地点点头: “长杪,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已经偷看过我的记忆了,怎么连‘它’给我的神旨都能知道。”
长杪淡然道: “自然靠猜。”
无翊接近他,一定是带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