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要后悔了。
她攥紧了手中的刀和颈上的挂坠,泪大滴大滴地涌出眼眶,sh了衾枕,她痛哭出声。
他们都因她而痛吗?
……
车夫把车从一个偏而小的门赶进,没走多远就赶紧勒住了马,惊讶道,“公子怎么来了?”
五州想来也不至于为难你”?什么叫“不要害怕”?
洛晴羽沉哑的嗓子几乎说不出话,她试了几次,勉强开口,声音轻的几乎一出口就被风吹散了,“你……你是送我刀的漂亮哥哥吗?”
沈怀夜看到她小手按在腰上那把他接到红珊瑚时手忙脚乱从腰间解下回赠给她的旧刀上,有些惊讶,又有些欢喜。他收紧了臂弯,把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姑娘拢紧,柔声道,”是啊,阿羽还记得我,还留着这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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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不敢吭声了,放下车帘,拼命赶车,得早点把这位要命的公主交给公子。
她把脸埋在有木叶香气的温暖怀抱里,泪很快就浸sh了他的衣襟,他有些手足无措,一边抱着她走一边在她耳边温柔道,“阿羽,不是这样的,你的父王没有不要你。他ai你,我也ai你。”
破晓的清光g勒那人矜雅风流的轮廓,那人深邃的眉眼在看到她的那刻全是惊讶和心疼。他倾下身,伸出劲健有力的双臂,一把将她抱了出来。
洛晴羽睡在车内软塌上,半梦半醒间,听到一个清冽得b檐下风铃还悦耳的声音道,“我来接她,你们都退下吧。”
她再也不是南洲的小公主了,再也没有人像父王那样ai她了,她一天之内就变得几乎一无所有了。
洛晴羽一颤,抬起泪涟涟的小脸,故意忽略了那句“我也ai你”,凄声道,“那他为什么连夜把我扔上船送走?还说我不再是洛晴羽了!”
……
半个月后的破晓时分,风尘仆仆的车夫终于赶到了沈家主脉的驻地,泽州天邑城。沈家的府邸几乎占了半个城。
洛晴羽被抱进一个有清逸木叶香气的怀里,她抬眼,一张清隽俊美的脸被晨曦打亮,如雪山绝崖之上遗世的芝兰玉树,凉而远。
她往后一倒,躺在如云般松软的大床上,右手握住腰间那把旧刀,左手摩挲着挂在颈间的坠子,她身上只有这两样东西了。
车夫看到她就皱起眉,训斥船上的人道,“让你们好好照顾她,你们就把人照顾成这样了?让我回去怎么跟公子交代!”
他收紧了手臂,把那张哭得像小花猫的脸压进怀里,耳语道,“因为南洲陷入战乱,你父王没有办法保护好你了,所以换哥哥来保护你。嘘,等回到哥哥屋里,哥哥再和阿羽解释,好不好?
洛晴羽一听“日子还长”,眼泪刷地从大眼睛里掉出来,尖声吼道,”谁要过这种狗p日子啊!”
一个月后的深夜,聚海号到了汀州的静波港,港口被清了场,空荡荡的岸边只有一辆高大奢侈的檀木镶金马车在等着接洛晴羽。
她那满屋自己从海中捞上来的珍珠和珊瑚,收藏的海螺,笨拙地雕刻出父王模样的椰子壳,都没有了。
她因为消瘦显得越发大的眼睛顿时又含了盈盈的泪,呜咽道,“阿羽一点都不好!父王不要阿羽了!阿羽什么都没有了!”
她记得这张脸,她第一眼在蔚蓝的天海之间见到他时,以为遇到了南洲传说里被谪落人间的神只。
侍nv苦着脸回道,“大人,小姐住船上最好的舱房,每天奴婢送五次食物,从山珍海味到家常小菜每样都有,沈瑜和沈珏还学了海洲民间小戏,每晚在甲板开演,只为哄小姐开怀一些。我们根本不敢说多余的话,也不知该怎样才能让她多吃点东西……”
“阿羽怎么瘦成这样了?”
父王好像不要她了?
洛晴羽眨眨眼,眼中蓄满的泪簌簌而落,横梗在心头天崩地裂般的委屈却消散了很多。她安静地靠在沈怀夜怀里蹭了蹭,拿他天青se暗绣云纹隐现流光的衣襟擦脸,惹他一声轻笑
读者老爷们,能留个言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写吗00
而此刻破晓清光映在他尽是惊痛的眼中,莫名让她想起那晚晴澜港边佝偻下背脊的父王。
门外的两个侍卫面露不忍,互相对视一眼,只能默不作声地继续守门。
洛晴羽在船上不知道哭了多少场,下船时红着眼面无表情,本就纤瘦的身t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轻得像是被海风一吹就要散了。
她r0ur0u眼睛,坐起身,然后一只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掀起了车帘。
车夫叹了口气,扶着洛晴羽上马车,温声道,“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会待你很好的,不要害怕,好好吃些东西补一补,日子还长着呢。”
”阿羽怎么瘦成这样了?”沈怀夜垂眼看着那双眸中只剩悲伤的大眼睛,心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这双失去了昔日飞扬神采的眼是拜他所赐,是他亲手将她从天海辽阔的世界活生生剥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