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难从命,我们家王爷需要静养。”
“秦太医,我自然有分寸,你是什么品级,敢来拦我。”土司府的王,也略等于四品的官职,秦素棉一个小太医是的确比不过。
秦素棉翻了个白眼,拉起身侧的苏果,“苏公公官职四品,王爷亲自封的,你比得过再说!不要不识好歹。”
“”
苏果擦干泪痕,点了点头,“嗯!”
秦素棉补充了句,“王爷如果因为你出了事,你看看等我回去会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木锋看着两个小身板,硬闯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句话提醒到了他,其实都到了现在,只要梁州出了援军,王爷活着与否对恩施都不是太过重要。
五千援兵,据木铎说已经往牛角湾过去,他不日也要启程,就当赌一把罢。
况且,看这个小太监哭得厉害,或许,陆则琰真的出事了
木锋没有继续僵持,看了他们一眼就离开了。
苏果盯着他消失在院中,心里不踏实,眉头微微蹙起,“师父,你知道王爷他去的地方危险吗?”
秦素棉拍拍下袍的灰,“嗯,战场哪有不危险的。”
◎胖了。◎
恩施地处明殷朝西南角落, 是个双面环山的小城,背靠巨大峡谷,通往邻国的收窄处便是牛角湾。由于位置关系, 此地易守难攻,吐蕃也不是第一次侵犯地界, 只是这次早先里应外合, 声势最为浩大。
今日是两方之战的最后一天,天空乌云密布, 隐隐将有大雨倾盆。
覆了层荒草的山脚下数不清的躺尸, 带血的土腥气, 深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整片废地残骸上令人窒息。雷声轰鸣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阵前首领对峙败的是恩施, 两方交战败的也是恩施, 但其实吐蕃也没讨到多大便宜, 毕竟一方眼见无望,都是以命相搏,硬生生多了一倍的战斗力。
最终吐蕃虽得胜,却只剩下万五的兵力。将领留下五千用来收集多余粮马,剩下的则先行回主城。似乎是有急事来信, 脸上根本看不出赢了大战的喜悦之情。
被丢弃的战场上, 木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的身体被砍了三刀, 背上还中了只箭。沾了污秽的头斜斜向左耷拉, 遥远的大道看起来没有边际,印入眼帘的是逐渐势大的雨水,和愈发亮到刺眼的光。
在垂死前见到山脉暗处站的黑甲兵, 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摄政王若是真的出事, 这些人会这么冷静地等在原地么, 绝无可能。梁州派了两批途经恩施的军队,一批是这三千,另一批则是五千梁州本地兵,那么那些人呢再听吐蕃焦急赶回去的马蹄声,木锋脑海中的猜想逐渐成型,他自嘲地咧了咧干涸的嘴唇,还真的是太过高估自己。
出战前,他见梁州的军队迟迟未出现,以为无非是等恩施的部队先行,毕竟谁都不想打头部。有他们躲在暗处,至少关键时刻会跳出来帮他们,恩施就不会输。
哪里晓得等到最后,都没见到一个汉人兵,他们这才绝望地杀红了眼。
黑甲现在才出现,冷漠地仿佛看不到眼前的血腥战事似的,面不改色的看着硝烟,看着他们战死。原来,陆则琰要的,一直都不只是收渔翁之利,他要的是整个土司府。
思索这些也无用,木锋想再睁开眼想看看这世间,一抹黑影却在此时渐渐逼近,他视线模糊,停到跟前了才看清是木铎,他素日矮小,但是和躺在地上人比,他现在显得高大极了。
“呵,早,就该料到是你。”木锋冷笑完,用尽力气,呸了口,“叛徒。”
木铎面色淡然,踩住木锋从腹部掉出的半根肠子,冷声道:“疼么。”
木锋早就失去大半的意识,这样‘普通’的痛楚对他来说,其实没有太大的反应,嘴硬道:“不,疼。”
“这样呢。”
木铎又往下踩,他用了大力气,狠狠地将其踩进泥地里面,用鞋缘处切断,痛的木锋喊不出声来,整个人在原地弹动战栗不止。
“你终于知道疼了,可惜穆娅看不到。”
木锋满身冷汗,吃力地睁开眼皮,嘴唇开阖,“为,为什么?是为,为了,穆娅?”
“三年,我以为你已经忘了她。”木铎松开脚,忽然蹲下坐在木锋头边,盯着他的眼睛,“还记得么,穆娅是怎么死的。”
“啊,你说不出口,我来提醒你,她是羞愧自尽而死。”
木铎眼神木木的,嘴巴一开一合,机械地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木铎和木锋是同母的亲兄弟,但他没在母胎里呆够月份,生出来就比寻常婴儿小,容貌丑陋。同是土司王的儿子,但是比不过木锋的胆识和身手,最后只能留在恩施做城里的护卫首领。
即使如此,木铎为人踏实,待人和善,无所谓旁人的目光,日子过得还是很顺遂。一次去梁州途中,他救了个被强盗捉走的汉人女子,亦是个梁州人。交谈之下才知道她丈夫病死,孤儿寡母的要生计,所以不得不做走商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