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琎点头,想了想,又摇头:“我是因为愧疚,其实没有为你做什么。”
“不,”容舒笑了笑:“还是谢谢你。”
鸿沟
运动会后周琎生了一场病。
不知道是因为长跑出了一身汗没有及时穿外套, 在冬日?着了凉;还是?因为终于坦白得到容舒原谅,解决长久压在心?底的这件亏心?事,一直紧绷着的弦像断了线一样松开。
总之, 这场感冒来势汹汹,让周琎发了五天高烧, 甚至要到诊所吊水,才堪堪有降温趋势。
哦, 她还挨了一剂屁股针。
她从小学毕业起就没打过屁股针,但这次烧得太严重?,不得不又挨上一针。可能因为病得迷迷糊糊, 比起隐约没有尊严的感觉, 更清晰的反而是?针尖扎进肌rou里?的刺痛。
好在周琎是?个很能忍痛的人。因为知道哭闹无济于事,唯一能做的只有忍耐, 她总是?能捱过各种不舒服,一声不吭,一声不响,好像不疼一样。
餐车不能坐人, 陈思芸这两天总是?打车送她到诊所, 自己再坐公交回家, 最后开餐车出去?卖小吃, 晚上再按相?反的流程折腾一遍。
周琎看不下去?,想要自己来回。
陈思芸这次没有听?她的, 仍然像她小时候生病一样,雷打不动?地来回接送,做她最爱吃的菜。只可惜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 每天请上半天假陪她挂水。
但周琎已经很知足了。
她唯一惆怅的就是?一周不上课,不知道会落下多少课业。
然后官倩倩就打电话到家里?问她, 他们能不能来看她。
周琎问都有谁。
官倩倩说包括那谁。
两个人像打哑谜一样,但又有些心?知肚明,周琎不知道自己是?想他来,还是?想他不来,最后只是?说:“我白天都在诊所挂瓶,你们周六如?果?有来,可以把这几天的笔记复印一份给我吗?”
官倩倩服了她,想了想自己那丢三落四的笔记,有点赧然,只能说:“我帮你问问谁的笔记比较齐全。”
周琎想到明天再吊一天水可能会退烧,官倩倩还会带上这几天她缺课需要补学的资料过来,便安心?地躺回床上,一下睡着了。
——
官倩倩几人到的时候,周琎半靠在诊所的床上,头上戴了个帽子,脸色发青,青筋分明的手背插着吊针,连着长长的输ye管,手里?还拿着英语课本在背英文单词。
“surprise——”
官倩倩小声道,怕打扰其他人。
“s、u、r、p、r、i、s、e”
周琎的背诵脱口而出。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相?视而笑。
官倩倩坐在周琎床边,陈曙天把水果?和复印的笔记放在床头柜上,搬了把隔壁空床的椅子过来,连同原本的那把给自己和陆靖文坐。
周琎放下课本,认真听?官倩倩和陈曙天像表演相?声一样,在她跟前说着她缺席这一周里?学校发生的趣事。只余光偶尔看一眼陆靖文,发现他起身离开一趟,回来拿着的就是?洗好的水果?,也?不知道那些保鲜盒都是?哪里?来的。
总不可能是?他特?地带来的吧?
这个猜想让周琎出了神。
官倩倩的手在她跟前挥了几挥,她才回过神,打定主意不再分心?。
这一说说笑笑就是?许久,眼见?快到中午,周琎又开始发困,官倩倩也?要赶着回家吃饭,陈曙天跟在她身后告别。只有陆靖文不疾不徐,先将隔壁床的椅子还回去?,收拾了一下现场。
另两人也?没等他。
周琎想了想,觉得她要做个是?非分明的人,主动?开口道:“谢谢你来看我。”
陆靖文随意应了一声,在椅子上又坐了下来,拿过那叠笔记给她:“他们找我要的笔记,你看一下,如?果?有问题可以问我。”
周琎没想到官倩倩最后是?找陆靖文要的笔记,她接过东西?,看着上面的字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摸他写字用力时留下的凹痕,却在触及平润纸面时恍惚想起这只是?复印件,为自己鬼迷心?窍一般的举动?感到心?惊。
希望他没看见?。
周琎转移话题道:“陈曙天说你的笔记做得很潦草,但我看你写得挺好的嘛,都能看明白。”
这回轮到陆靖文沉默。
周琎没听?见?回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好像惯于溺水的人,被偶然冲上岸,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刚刚生出贪婪便被卷回水底。
她笑了一下,道:“你的笔记做得很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这两天慢慢地看,你也?可以回去?了,谢谢。”
陆靖文看着吊瓶里?只剩一小部分的药ye,问:“你这一瓶挂完还要挂吗?”
“还有一瓶。”
“我帮你盯完这瓶再走,以免回血,你困的话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