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哥,你怎么样?”
“田云逐,这回你总得负责了吧?”
“哪儿弄疼了,让我看看!”
姜浔轻易躲开了他的手,再次侧脸看过来的时候,痛楚已经像一晃而过的错觉彻底从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消失不见。他的眼色重回严肃,并且不容拒绝,拍了拍已经空出半边位置的病床,
“上来,陪我睡会儿。”
“先给我看看你的伤,刚才是不是扯到了?”
姜浔抿着薄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不用看,是这里头疼。”
“什么?”
“心里头,想你想的。”
田云逐仍然站着没动,负隅顽抗,其实根本快要忍不住笑,忍不住朝姜浔猛扑过去。可是他死死咬住嘴唇,不甘心就这么被他用短到不能再短的几个字,轻而易举驱散了一肚子的委屈。
“还愣着干吗。”
“别人看见怎么办?”
田云逐嘴上拚命找着拒绝的理由,身体却抵抗不住诱惑,诚实地朝姜浔靠过去。
紧接着就被姜浔大手一捞,揽住了清瘦的腰。
“刚才不是查过房,没人会来。”
田云逐惊讶地睁大眼睛,
“你那时候就醒了?!”
“迷迷糊糊听见了。外面太乱,听不到你的声音,我才着急醒过来。”
腰间的手掌传来熟悉的温热,却仍然残留着疲劳和虚弱,不像以往那样力道惊人。
“小心伤口,我自己上来。”
田云逐还顾及着姜浔身上的伤处,脱掉外套自己爬上病床,轻手轻脚躺在姜浔的身边。
姜浔的忍耐似乎已经逼近极限,一下把他搂紧了。
“田云逐,你去找老谢了?”
“嗯,是他送我来的,你怎么知道?”
“没什么。”
田云逐从这短暂的,耐人寻味的沉默中仰起脸,余光中映出角落里衝锋衣黑白相间的醒目色泽,
“是因为那件衝锋衣吗?”
“当时情况比较急,是我拜托谢哥帮我找件衣服。如果你不高兴我碰,我以后……”
“那衣服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给我的?”
姜浔撩开他挡在他眼前的几缕头髮,露出他仿佛洞察人心的清亮眼睛,难得不再惜字如金地耐心同他解释:
“那时你刚来漠河不久,我们才刚签了那张所谓的合同。这衣服就挂在户外用品商店的橱窗里,我一眼就觉得它很适合你。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就把它买了回来。”
田云逐的心怦怦直跳,原来早在他孤注一掷来到漠河的最开始,姜浔已经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给出了回应。
“可是跟你去医院那次,我明明看见你把它给了你叔叔。”
“那天他去我家,想顺手牵羊拿走那件衣服,后来才闹出那么大动静。已经脏了东西我不想再让你碰,索性让他去穿。”
“那这件呢?你又重新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
“嗯。既然是我看中的,不管是衣服还是人,都不能轻易错过。”
“那为什么放在酒吧里,一直不给我?”
“不为什么。没合适的机会,再说我那天情绪不对,怕你介意。”
“没关系,我不介意。”
田云逐表现得相当大度,因为他自己也浪费了太多时间,没能坦诚得更早一些。
“浔哥,如果我们早点儿把这些都说开,就能少走不少弯路。”
覆盖在他后心的手掌紧了紧,热度更胜往昔,
“都怪我,这次怪也我,让你这么担惊受怕。”
田云逐隔着病号服把头埋在姜浔的颈窝里。姜浔身上都是他以前唯恐避之不及的消毒水味儿,现在却好像根本注意不到。本来已经下决心不在他面前流眼泪了,田云逐闭着眼睛一忍再忍,所有的意志力都在同打转儿的眼泪对抗,试图把它们从眼眶收回去。
姜浔明明看不见他眼里的泪光,看不见他的挣扎,却又像什么都了然于心,用没受伤的那隻手从背后轻拍他的脊背,帮他疏解哽住的呼吸。
等他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姜浔把他从自己怀里拉开,翻过面来。他的额头已经有点儿汗shi了,睫毛也是shi的,呼吸很热,整个都温温软软。
趁他卸下防备,姜浔把手探向他的额头。
一直提防姜浔,怕被他察觉自己在发烧的田云逐,这一次完全没能躲开。在他手掌下徒劳挣动了两下,认命地做好了等姜浔发难的准备。
他甚至能够预判出姜浔的表情,眼神很凶,薄薄的嘴唇转瞬就能褪去平和温柔的弧度,重回让人望而生畏的沉默冷酷。
没想到,姜浔意外地对他发烧的事避而不谈。然而他开口提及的这个话题,却把田云逐拉向了另一个深渊。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