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喝饱了水腆着肚皮漂在水面上,这便是煮好了,甄恬拿着大杓把馄饨连着蛋花汤一起舀进碗里,一杓馄饨不多不少正好六个,剩下的就都盛进了大白瓷盆,满满当当一大盆,香油的浓香伴着虾皮的鲜味一下子就出来了,熊孟趴在灶边忍不住吸了两下鼻子。
甄恬见他一副等食吃的大熊模样,觉得有些憨憨还有些可爱,笑了起来。
“香吧?这是我种出来的芝麻,自己推出来的油,比外面卖的香上好几百倍呢。”
他递给熊孟两块干净的布巾:“你小心着点端到桌上去,小心烫。”
熊孟本来觉得自己一双粗糙大手用不到布巾,但是又觉得这鲜美的小馄饨应当娇气着点对待,于是便依言垫着布巾把一碗一盆捧到餐桌上去。
这会儿甄恬取了干净的菜板和刀,熟练地给西红柿去了蒂,切成一瓣一瓣的装进盘子里,撒上一层白糖,轻轻拌了两下,然后偏着头大声问:“黄瓜是拌蒜吃还是蘸酱吃?”
熊孟远远地回了一嗓子:“蘸酱就行。”
于是甄恬就把黄瓜切成条摆在另一个盘子里,又拿了一个小碟子,从厨房最里面的位置一个陶罐里取出一大杓面酱来。
这些端上桌就齐活了。
桌上白的绿的红的各种颜色交辉相应,煞是好看,熊孟突然觉得饿了——他以往疯过之后从不觉得饿,隻觉得难过和浑身的疼痛。
甄恬喜欢那白糖拌西红柿,眯着眼睛欢喜的吃了好几口,熊孟见他红红的嘴唇动啊动,腹中交响乐起,也不顾得烫,直接送了一个馄饨进嘴里,馄饨馅里加了鸡汤,一口下去鲜咸的汤汁横流,满口都是浓郁的rou香,熊孟烫地直吸溜,甄恬在一旁小口吃着馄饨看着他还要笑话他馋。
一顿早饭吃的人心里胃里都是温暖和满足。
早饭后两人洗了锅碗,在地边溜达两圈消消食,然后才开始不紧不慢地干活,熊孟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陈经达商讨一下薪水的问题,别人家的工人也是这么悠闲的吗?
甄恬把熊孟带到那片果树林下,果子的香味愈加浓郁,甄恬说:“咱们上午把桃子摘了,你瞧这几棵桃树的桃子都熟透了,再不摘就要烂在上面了。”
熊孟抬头,那是六株繁茂的桃树,上面挂满了比自己拳头还要大的桃子,一个个桃子熟的透透的,饱满鲜艳,似乎动作稍微粗暴点就要破了皮流出甜蜜的汁水来。
这长得也太好了吧?
甄恬一棵棵树指过去:“这棵是水蜜桃,这棵是黄桃,这棵是大红袍,这棵是绿脆桃,别看它很绿,但是很甜的,还有这棵这棵”
熊孟不知道桃子有这么多种,他向来不挑食,有啥吃啥,他能轻易分辨出自己吃的食物有毒没毒,但是却不记得那些进了肚子的桃子到底是黄的还是红的,离核的还是不离核的,脆的还是软的
墙角早就准备好了一摞大筐,甄恬说每棵树上都能结两筐,这才是一茬,有些小的还要继续长呢。
“你会爬树吗?”甄恬仰着小脸看熊孟。
熊孟嗯了一声,两下就蹿上了树,惹得甄恬一阵惊呼,大叫着说了十几声好厉害。
熊孟小时候因为爬树挨了不少揍,还是第一次觉得爬树竟然是个很厉害的本领,竟然生出了一股股自豪感。
他粗皮糙rou也不怕桃子毛,很快就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胖猴子一般把满树的桃子摘了个遍,这会儿已经到了中午时分,熊孟确认树上再没有熟透的桃子了才从树上跳下来洗手。
桃子毛不太好洗,熊孟颇废了一番功夫才把手弄干净,一转身就对上一个巨大的黄色水蜜桃。
甄恬笑得眉眼弯弯:“嘻嘻,辛苦啦,吃个桃子解解渴。”
那桃子上还沾着稀稀拉拉的水,熊孟刚想接过,甄恬却又缩回了手,说:“你先擦手,我给你把皮剥了。”
熊孟就见他细细的白白的指尖从桃子尖上小心翼翼扯起一点点薄到半透明的皮,然后往下一撕,很轻易地就扒掉了那层外衣,蜜色的桃子rou上面汁水晶莹,在阳光下无声叫嚣着:我很甜我很甜!
等熊孟接过剥地溜光水滑的一颗大桃子,才发现整颗桃子一点rou都没有伤到。
甄恬给自己也剥了一个,一口下去又香又甜的汁水从唇角流满了整个下巴,甄恬赶紧用手去接,眯着眼睛吃的满足,还鼓着腮帮子催熊孟快些尝尝。
熊孟盯着少年沾满桃子汁亮亮的唇角,悄声咽下一口口水,狠狠咬了一口大桃子,瞬间被柔滑娇嫩,清甜芬芳的桃子rou塞了满口,他无端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我手里这个桃子和甄恬唇角的桃汁,哪个更甜呢?
他三口吃完一个大桃子,叹到:“真甜。”
甄恬还没吃完,用手接着下巴流下的桃汁,以为熊孟在喊他,抬起头疑惑地嗯了一声。
熊孟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甄恬,戏谑地补了一句:“甄恬可真甜啊!”
甄恬傻乎乎地笑:“我就说吧,我的桃子是最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