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学的,那都是青袍秀才啊!”
“医秀才看得可比医馆准多了!”
这倒未必。
开医馆的往往不是独根草,又要在本地有名望,又要招揽足够的坐堂医,所以能开得起医馆、能做大的都是世代行医的医家。巧了——正好是县学这群医士的父祖辈。
于是,廖海笑yinyin地欺师灭祖了。
“对,我们人人都是医秀才,比医馆看得准!报完名排队往后院走,有病看病,没病诊脉啊!”
印坊地界偏,快要到八里台了,再向东几里地就是东城墙了。早早得了信儿来报名的百姓多是附近乡镇的——中城住富人,城墙边角和城外住贫民,这是惯例了。
说什么百姓讳疾忌医,还不是穷的?真有钱了谁不惜命。尤其是家中有重疾患久治不愈的,巴不得在医馆旁边住下,盼着闺女牵回来个大夫女婿。
今儿竟能碰上义诊的好事儿?一时间,全民沸腾了。
张捕头叉着腰,深深地唤口气。
好嘛,刚整好的队伍又乱成一锅粥了。
无偿把脉,无偿义诊,倒不光是为了给医士练手,唐荼荼还有另一个想头。
这是要筛检参赛者的身体素质,防着有沉疴痼疾的、不适合剧烈运动的,因为贪那二两银子出了事。
原本她计划中的六项体育竞技项目是各项比各项、各村比各村的,赵大人却说那样人太多了,每项都要比出个名次来,放眼全天津,哪个没点技艺在身?
不如改成十项全能——十关里,五个文关,考顺口溜和养生知识,还有作养生诗;五个武关,考的是捶丸、踢花毽儿、太极、蹴鞠,还有空手比武。
文一样武一样交叉错开,前头几样简单,什么捶丸、踢花毽、背顺口溜,人人都能来两下,这几样比的就是热闹。
一项一项愈进愈难,比到最后,筛出来的必是文武全才。
衙门里的县官各有见地,唐荼荼参考着一点一点改了章程,最后设计出来的方案确实人人满意,还有筛选市井遗才的作用,可谓是一举多得。
唐荼荼今儿穿了一身白衣在中院忙,头上戴的却是一顶大红的四方巾,一走动,长长的帽带飘在后头,柱形的帽纱高耸直立,红得抓眼,老远就能看得见。
人太多了,所有的工作人员全是这么一身白衣红帽,这是人群里最有辨识度的颜色了,报名的百姓有什么不明白的,需要问询的,随手拉住一个红帽子就能问。
公孙景逸和他妹妹和光,天刚亮就来帮忙了,这俩都是人来疯的性子,人越多他俩越Jing神。
“茶花儿,报名纸不够用了。”
“茶花儿,义诊队伍排太长啦!”
“茶花儿,茶花儿……”
唐荼荼这边应一声,那边应一声,从没这么想把自己劈成八瓣用。
所以唐大虎跑来说“外边有人找”时,她也没抹一把汗,就这么穿着一身白、顶着一头汗出去了。
后巷狭窄,左右两边都是以前烧砖留下的棚户,全废弃不用了,也没什么人。整条巷子清清静静的,只有右口停了一辆马车。
围着车的几个侍卫没人披甲执锐,可那气质身段,一看就是兵。
唐荼荼愣神看着。
廿一揽缰下马,冲她遥遥一拱手。而马车旁有侍卫打起车帘,里头的人迫不及待的,探出半个身子来。
唐荼荼:“啊……”
她屏住呼吸,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里的笔都没放,抓着一摞报名表就奔出去了。
临到跟前,又刹住脚。
像近乡情怯。
她看到二殿下笑了,阙庭饱满,瞳仁明亮。骤然一眼望去,竟羡慕他是如此的得天眷顾——后巷犄角旮旯,檐瓦堆叠,漏下来的一小片日光唯独照着他。
眼角是光,眉梢也是光,身上的衣裳、腰间蹀躞带、没来得及换下的膝甲全亮堂堂的耀眼。
他眉眼里像藏了唐诗三千,宋词又三千,什么“草长莺飞二月天”,什么“会挽雕弓如满月”,全蕴藏在里边。
一字一字落下来,变成自己扑通的心跳。
晏少昰:“上来。”
唐荼荼一动不动,咬着嘴唇笑,她感觉自己笑得特傻,嘴角比他咧得高——久别重逢,怎么光她一人傻乐呀?唐荼荼就专门绷着,绷得脸都僵。
隔着几步对视,唐荼荼看得清殿下也在笑。他笑了半晌,慢悠悠地,从车里伸出一只匀净的手。
“忸怩什么?上来。”
唐荼荼:“哎!”
她再没一点犹豫了,几个大步跑上前,抓着那只手借力,欢快地跳上了马车。
第209章
她一上车,不停当地问了好多话。
“二哥你怎么来啦?你从哪儿过来的?你过年是回京了吗?京城里边一切可好?我这儿都好长时间没收过京城的信儿了。”
晏少昰一句插不进去,她自个儿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