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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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蓉一行人听到身后信王的笑声,便又停了脚步朝他们二人看去。那两人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信王妃不知又说了什么疯言疯语,竟惹得信王那样开心地哈哈大笑。那又是她们从未见过的信王的模样。
左蓉气得不想多看一眼,轻跺一脚,疾步走开了。
唯有陆芜菁走在最后,眼神里带着无边的寂寥与忧伤。
晚宴时候,欢庆换了一身衣裳,让如荷给梳了个乖巧的回心髻,挑了一身浅蓝衣裙。
她自嫁给商衍后,很少去宫中,虽是命妇,但因着「多病」,许多礼都给免了。这一大半都是商衍给挡下来的,至于太后和皇后心中所想,她从未有关心过。加上听了商衍说起以往宫中旧事,她对这个太后十分不满。
饶是不满,太后给她赐座身边,她也是不能拒绝。
她刚一坐下不多久,双手就被一双护甲套给抓着了。低头看了眼太后那一双养得白嫩的手,又默默感受了一下自己手上还残留的小茧子——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来,让哀家看看,好些时日没见到你了。」太后笑得慈眉善目,抓着她一双手摸啊摸,摸了两下似是微愣,大约是被她手上的茧子惊着了,「病好些了么?」她一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模样笑着问道。
欢庆乖巧答道:「好多了。」
边说边将手轻微一转,于是太后又摸到了一个相对厚些的茧子。
太后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依然慈祥地问她:「以后若是无事,便多来哀家这里走动走动,哀家一个人也是闷得慌。」
欢庆笑而不语。
皇后见此情景,立刻笑道:「信王爷将弟妹护得紧,怕是生疏了些仪礼。弟妹是否觉着有些不习惯?」她笑得滴水不漏,语意自带一丝威严,「改明儿得了空,本宫与你一道去母后那坐坐。」
欢庆听着这些迂迴曲折的句子,笑道:「谢太后与皇后美意。」
太后听了微微点头,一脸期待等着她说下一句,却好一会听不到她开口。这才意会到,她这一句话就算是说完了?
太后觉着脑壳有些疼。
衍儿那小子怎的喜欢这样的人?不仅不会说话,竟也是不会看脸色,更不消说看场合了。
欢庆看着在座人各异的表情,心头有些好笑。
这一桌坐的大多是宫里人,原本按着规矩她是要坐到下头那一桌去的,那里围着一圈命妇。她被太后拉到这桌,成了最末那一个,若是到了命妇那一桌,她就是最头那一个了。这么想着还觉得挺可惜,在这桌边说话做事可要注意了,一不小心惹到的祸端不仅是于她,更有商衍的份。
她想了半天,觉着反正太后也知晓她底细,她「失忆得病」、言辞疯癫的名声怕也是早就远扬到宫里,这会让太后与各位宫妃见识见识,也是不错。
这一顿饭,只有她一人吃得风生水起。
皇后心思还算玲珑,间或去看她,瞧见她眼底似笑非笑的情绪,便在心中有了数。这女子藉着「疯」的名头,不知道躲过了多少事端,安坐王府,若是无甚心机也还好,倘若心有不轨,怕是容不得。
她想着看了眼太后,见对方亦是一脸深沉,心中猜想落实了七八分。
「弟妹平日在府中可有好玩的物什拣来说说?」饭吃到一半,皇后突然发问。
欢庆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道:「也并无甚好玩的,平日里那些好玩的东西,都是王爷带回来给妾。妾多病未癒,王爷不让出门。」
皇后又道:「那么,弟妹平日里可看些书?」
欢庆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直言道:「妾认不得几个字,看不了书。」
她这番说的倒是实话了。燕国文字与齐国文字差别有些大,如今燕国覆灭,齐帝要求书同文、车同轨,她一向懒怠不好学,商衍也从未将这些琐事放在心上,是以她在齐国,算得是个白字先生了。
可这番实话落到在座这些才女耳中,那滋味便不同了。
什么?
你一个王妃,你说你不识字?
你不识字也罢了,你竟然这般大咧咧说你不识字,还脸不红气不喘?
连着一直淡定的皇后都讶然道:「弟妹不识字?」
欢庆大方点头道:「正是。」
还正是?!
贤妃淑妃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太后神色自若道:「衍儿也不教教你。」
欢庆道:「王爷逢着睡前有空,会读一些话本与妾听。」
不能忍了!
太后,皇后与贤妃淑妃一同受到了惊吓。
这像什么话?!
一个男人,一个王爷,虽说比不得皇帝日理万机,总也是每日政事颇多,竟然有这样的閒工夫给一个女子念话本听!
还是个不识字的女子!
贤妃淑妃与皇后听了,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她们自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