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问吗?你和夏真鸣在一起是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吗?”许戚平静得像在问廖今雪晚上吃的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完这句话到底消耗了多大的力气,钝刀割开的心一抽一抽。
屋里安静到过分的地步,窗外风一下下拍打窗户,呜呜在哭。
廖今雪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势不变,声音冷下来:“你跟踪我了?”
许戚没有辩解,现在再隐瞒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甚至可笑万分,“对,我跟踪你了,你走后的每一天我都在跟踪你,每一天。你生气吗?”
俯视着许戚,廖今雪没有征兆地扯了一下唇,说道:“我为什么生气?这难道是你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吗?”
轰隆一声巨响,许戚几乎以为外面下一秒就要降雷雨,蓦然发现原来这是他脑海里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知道?”
“许戚,你以为你是什么专业的侦探吗?”
廖今雪把脱下来的外套扔到另一边沙发,冷却了一路的心情骤然变得烦躁。许戚久坐的腿阵阵麻,站起来都是踉跄,廖今雪在一旁冷眼看着他,没有要去扶的意思。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许戚明明是在问,但更像喃喃自语。
廖今雪的回答摧毁了许戚最后一丝希望:“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是什么时候知道。”
而第一次跟踪,始于十年之前。
许戚发出了一声似笑又像哭的音调,断断续续地连接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看着我这样偷偷跟在你身后,你觉得很好玩吗?”
廖今雪反问:“难道不好玩吗?”
许戚快要站不稳,眼眶涌出一股收不回来的热意。他第一次看清了廖今雪皮囊下方真正的模样,浓郁的恶意将浑身包裹,他拚命地躲避,但于事无补。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刚开始…刚开始的时候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是你先吻我,是你先接近我给了我希望,为什么你要说这种话?你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我一直都是这种人,是你不愿意相信。”廖今雪到许戚面前钳住了他的下巴,力道毫不收敛,几乎要把骨头捏碎,“许戚,你真的以为我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人吗?”
许戚握住他的手臂,不停地摇头想要从疼痛中挣脱,下唇咬出几个渗血的牙印,“我,我已经知道照片的事情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才害你…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骂我?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我……”
廖今雪尝到喉咙里一丝铁锈的腥味,沙哑着声音:“告诉你就可以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吗?你能来替我承受这一切吗?”
两句咄咄逼人的质问,把许戚逼到了悬崖边最后一角。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想,什么我都愿意做。可当时我不知道会这样,照片不是我放出去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我只是……”
“你只是接受不了喜欢我的事实,所以选择了更容易的恨。”廖今雪替他说完剩下的话。
许戚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呆愣地望着廖今雪暗如潭水的双眼,一如他第一眼望进去时,那股黏腻、黢黑的物质把他紧紧地缠绕,不能呼吸。
“不是的不是这样。”
这句反驳单薄无力,窗外的寒风都能轻易一击就碎。
无数次和今晚一样的夜里,廖今雪只要闭上眼,就能回想起那段清晰到可怕的记忆,包含里面的每一处细节。
他记得许戚做过的每一件事,记得那些被撕裂的日记里写的每一处有关他的字句。现在,他要逼许戚去想,去感受他的痛苦:“你忘记了吗?是你想要我消失,你在日记里亲手写下我让人恶心,一排排列数我的缺点。照片是蒋明放出去的,我跟他没有过节,他却可以为了让我出丑做到这种地步。人与人之间无缘无故的恶意比世上一切恶行都要丑陋,你觉得对吗?”
明明在说蒋明,许戚却尝到一丝从心头涌上的血腥气,无力地摇着头,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番锋利的言辞在廖今雪心底藏了将近十年,最初想到只有一股不吐不快的衝动,抑或想象着许戚听到后的反应。但他忘记了,所有东西都有保质期,再浓烈的仇恨经过十年的发酵也会变得锋利难耐,刺伤许戚,同样没有放过他自己。
廖今雪逐字逐句:“事故的源头是你,你的恶意一样是蒋明的帮凶,你们是一类人。”
“不,我和他不一样。”
许戚用仅剩的理智为自己辩解,他绝对不是蒋明那样,为了满足私欲可以毫无底线的人。
十年前他没有及时认清自己的心,所以才会用所谓的恨去掩盖第一次动心时的不知所措。他喜欢廖今雪,从十八岁开始就喜欢这个人,直到三十岁,他终于意识到这件事。
可是因为他的懦弱、自卑、扭曲又病态的性格,他把自己也彻底骗过去。
廖今雪用拇指擦去许戚脸颊上滑落的眼泪,动作温柔,说出口的话刺骨冰冷:“你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