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今雪不知道该怎么将它熄灭,也许是酒Jing烧坏身体某个零件,连带神经中枢一同出现故障。
不然他怎么会一闭上眼,就浮现出许戚那张没有任何特别可言的脸?
真相
不是意外。什么叫做不是意外?
那条横贯掌心的疤是被廖今雪自己割伤吗?这种猜测想想就觉得可笑,如果是廖今雪做的,他有什么理由要亲手毁了自己的未来?
廖今雪又为什么会在说出这句话时,意有所指地刺向他?
许戚想了太多有关的、无关的事情,超出负荷的大脑痛到欲裂。
也许是太渴望知道真相,许戚做了一个梦。严格来说不能算是梦,是他的记忆。
廖今雪的照片被张贴在布告栏的那天,许戚选择做了缩头乌gui。
后来,他从同学七嘴八舌的议论里得知,廖今雪的父亲在外面欠下很多债务,车祸去世后,这些债也随之悬在那里。经常有些相貌凶狠的人到廖今雪曾经的高中门口蹲守,被其他学生看见,举报给了老师。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廖今雪选择转学。
但在长达一年的跟踪里,许戚从来没有见过廖今雪与什么催债的人交谈。债务已经还清了吗?答案绝对是否定。
身穿那套廉价服务生製服的廖今雪曾用平淡如水的声音告诉过他——‘我需要钱’。
每一环都在紧紧相扣,许戚觉得他快要抓住真相,可是中间少了点什么。七零八落的记忆碎片与他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拚凑成一幅完整画像。
许戚不得不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廖今雪。再亲密的肌肤之亲也抵消不了他们之间空缺的十年。
廖今雪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绝不会提前泄露任何一道考题的答案。他说到做到。
许戚在自己的帐号里挂出暂时歇业的标记,做完后把手机扔回副驾驶。街口的信号灯刚好转绿,他踩下油门,驶向记忆里仅出现过一次的方向。
幸好,那个醉酒的夜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寻找,许戚把车停在酒吧前门。
“你们老板在吗?”
酒保打量了下许戚,“有什么事?”
许戚知道温吞的回答绝不会得到重视,拔高音量:“杜澜在吗?”
这下果然起到了作用,“稍等,我去问一下经理。”
许戚坐在吧台边,撑住额头盯着折射灯光不同角度的光滑台面,不久,双眼便感到疲软。他又将那段反覆翻找的回忆从头到尾回顾了一遍——
唯一一个可能知道廖今雪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如果不是杜澜,他想不到别人。
哪怕只有一点微乎其微的希望,许戚也要亲耳听到才肯放弃。
“听说你找我。”
一道男声打断了许戚的思绪,他循声抬头,映入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许戚凝望的间隙里,杜澜稍愣了一会,他来到许戚身边的空位,朝酒保要了两杯酒,“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许戚慢上半拍,“见过,在十年前。”
杜澜禁不住笑了笑,手指轻轻敲击吧台台面,“这真是太为难我的记性了,我想想……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廖今雪的同学吗?”
许戚向来明白,他是一个极其容易被忽略的人,被家人,被同学,所以没必要怪杜澜想起他的前提是先想到廖今雪,“我叫许戚。”
“许戚,”杜澜从记忆里艰难地摘找出这两个字,此刻才真的想起了他这个人,“好久不见,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想知道当年廖今雪辞职前发生了什么。”许戚开门见山,只有在说到廖今雪的名字时不易察觉地轻颤:“你知道他的手…是怎么受伤的吗?”
杜澜挑眉,转动着酒保递过来的玻璃酒杯,“你是想知道这个吗?”
许戚急切地追问:“你知道吗?”
“我知道的不多,可能还不如你多。这里的地址应该是廖今雪告诉你,你们现在还有联系,为什么你不直接问他?”
“我们之间…有一点矛盾。”许戚蜷缩紧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每一次发音都生疼地刮擦着喉咙。
杜澜沉思,“这是廖今雪的私事,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我把这件事这样告诉别人。”
“没关系,你全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许戚坚定不移,“如果被廖今雪知道,你就说都是我逼你说的,不是你的错。”
对视中,杜澜终于是败下阵来,他无奈道:“好了,我知道,以前我就是扛不住你这么求,才把你带进了酒吧,看来人总是要在同一件事上错两次才行。你刚才是问…廖今雪的手是怎么受伤吗?”
该从哪里说起?
这些年来杜澜对廖今雪最为深刻的记忆,实则都来自那个漫长而曲折的夜晚。
在那之前,他隐约得知廖今雪出了一些事,准备辞掉酒吧的工作。于是那天晚上,他在廖今雪的委托下送走了过来焦急寻人的许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