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博得陛下莞尔一笑,臣也算是得偿所愿,痴心无悔了呢。”
赵成璧猝不及防间与他视线相触,立时稍作避忌,免得他一贯勾魂摄魄游风弄月的把戏入了心去。赵元韫眼瞳色泽浅而透亮,是浸了蜜枣的一盏凤凰单枞,又甜又毒。他一开口,便有人间盛景纷涌入怀,沉郁缥缈。
“尔玉今日美极了。”
“只今日美,往日便不美?”赵成璧故意笑吟吟地撩拨着他。
赵元韫扶额,“调皮。臣的尔玉自然是无一日不美的。只是陛下需得当心,臣不修夫德,为人善妒,若遇着美而不可控的,不免总是想要折断了她,束之高阁。”
成璧也不怕他,寻了亭中一联长椅独自坐下,悠然望着昆吾池中远山倒影。
“夫德?原来皇叔已自认是朕的夫婿了?”
“陛下没看出么?那么臣还需得多加努力才是。”赵元韫一手握着钓竿,另一手抚上她满头冰冷的珠翠,“总要叫陛下认清楚,自己究竟是谁的人。”
赵成璧掩唇嘻嘻一笑,眼波斜飞,“那皇叔听闻朕已定了皇后,岂不是要愤而抢亲?社稷之贼,哪是那么容易做的,皇叔偶尔也让让尔玉吧。”
“臣不会抢亲。天水那位嫁过来,利国利民,臣若阻之,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再者说了,”赵元韫挑起她的下巴,目中深意绵长,“陛下能容下天水皇子,是不是也说明,臣的胜算更多了一筹?”
皇叔这话原有一典故在内,外人不便言说。因赵元韫这一支,祖上原是昭明帝的胡人家臣,因尚公主才获赐赵姓,而后血脉通婚,终于并入皇室宗谱,这才由得今日成璧七拐八弯的捡了一个皇叔的称谓唤他。
归化了的胡人子孙,明面上起一个雅字正名叫赵元韫,可家谱本子上写的还是老长一串鬼画符,成璧只偶然见过一次,犹记得仿佛是阿史那思韫一类字样。
“皇叔大能,岂可与夷族相提并论?正经的大胤儿郎,也没有几个如皇叔这般生得齐整。”
成璧用脸颊去蹭他的手,他却退避三舍。成璧又这般再三行事,却接连被他避过,这不免让她有些着恼。她伸出玉指轻戳了下赵元韫肩侧,指尖立时被抓住,随即整个人都跌入他怀中。
“皇叔这是要做什么?”她笑得媚眼弯弯。
“不是陛下一直勾着臣么?”
“朕只是贪玩,可没有别的意思。”
“臣也没有别的意思。”赵元韫收了线,将钓竿靠在一边,捧起她的脸缓缓欺近,“瞧你闹得,鱼儿都不上钩了。”
“谁说没有鱼儿?”赵成璧将那鱼钩往自己袖上一扣,“朕这不是,被皇叔钓到怀里了么?”
赵元韫神色震动,贴着她的掌心逐渐发烫。他忽然一抬手将成璧紧紧拥住。
成璧贴住他的心口,只觉耳畔比平常多出几许紊乱的杂音,她终于在那波澜不惊的心湖里投下一枚顽石,激起千层浪。接下来她所要做的,便是继续伸出手搅乱风雨,直至瞧着他将她这枚致命的钩吞入腹中,心甘情愿。
“臣欲向陛下讨一赏赐。”
“皇叔想要什么,尔玉听着呢。”
“方才花朝诗会,帝亲点臣为花间魁首,却未行赏赐,臣心中不快。”
“那朕赏你绫罗玉器……”
赵元韫轻笑着,将她的纤腰压近自己,沉声道:“陛下再想想,赏臣什么?”
成璧抿了抿唇,娇嗔一声:“晌晴白日的,皇叔也不怕人瞧见。”
赵元韫已吻住她,伸出舌尖缓缓勾画着她耳廓的形状,湿湿热热的一阵酥麻,将她欲出之语尽数堵了回去。
花间状元的彩头,左不过是与帝王一亲芳泽,成璧自忖最是大度,便予了他些许便利。
待到二人气息皆急促起来,成璧知晓不可不停,是以鼹鼠一般缩了头小声道:“皇叔轻些,硌着尔玉了……”
她这么推拒着,眉头似蹙非蹙,手上却将他的衣襟抓得牢牢的,当真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
赵元韫始终觉得,他的小姑娘虽到了叛逆的年纪,可内里却还是他所钟爱的那个模样,一味地依赖着他,有一种未曾落地的娇气。
若她与他对垒之际处于弱势,难免是要哭鼻子的,届时该怎么哄?不如且再让让她。
于是他便抚着她的发道:“南地的那个案子,臣已查明是有歹人利用容家门生传播谣言。那经南督学身为天子走卒,为稳固民意棒杀了门生,虽暴戾恣睢惹得儒生痛骂,但却不掩一颗丹心,此罪不应连坐,放其回乡去吧。”
“皇叔是早就查清了,还是朕赏你时才查清的?”
赵元韫搂着她笑,俊容明朗而不藏私,“陛下赏赐得多一些,臣便查得更清楚些,陛下可明白臣的意思了?”
“那下次皇叔可要再多让着朕些。”成璧从他的怀中脱身,食指点了点自己丰盈的朱唇,眨着眼笑道:“尔玉还等着赏皇叔春风一度呢。”
碧霞宫中。
一向清冷寡言的秦侍君正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