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诺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他把牙刷和牙缸放回水池边上,就要往外跑,结果一头撞进庄逢君怀里——也没办法,这人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堪称标准的瓮中捉鳖。
庄逢君放弃伪装,把他牢牢困在自己怀里。
徐心诺讷讷地说:“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
他们在酒店前台叫了很多果啤和预调鸡尾酒,送到娱乐室里。
庄逢君说:“没有,我没喝。”
徐心诺仍然不太信任 因为他的语气、表情、态度 都和平常不太一样。
庄逢君说:“我告诉你哪里不对。徐心诺 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 我也是个男人。”
徐心诺说:“对 你是啊。”
庄逢君说:“我还是个gay。”
徐心诺点点头:“确实 确实。”
庄逢君放弃了用语言交流 又俯身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徐心诺大脑一片空白。这里太明亮、太安静了 比之昏暗暗的包厢里 感觉更鲜明 也更刺激。没有了众目睽睽的围观 这个亲吻的质感过于真实 不属于玩笑的性质。
庄逢君开口时却似带着一丝埋怨:“因为你一直都没觉得我是个潜在的可以交往的对象 所以就算你跟我睡一个床 天天跟我待在一块儿 跟我一块躺沙发上 还当着我的面换衣服 都不会想到要避嫌。既然如此 你怎么不保持下去 怎么今天亲上一口就想起来了?”
“哎哎……”徐心诺往外推他 “你可别瞎说。”
庄逢君说:“好吧 就当我是瞎说的。”
他把徐心诺抱在怀里 确实没有喝酒 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今天这一晚上 庄逢君跟着听了许多关于徐心诺的个人隐私问题 有些是他知道的 比如内裤喜欢什么颜色 很无聊但是他竟然都清楚 有些是他从没听过的 比如初夜还在不在 初吻又是跟谁 如此等等。
即便一直告诫自己
都是过去式 不需要较真 庄逢君还是不免竖起了耳朵 甚至有些紧张地等一个答案 然后听见徐心诺说 初吻是跟他家以前养的一隻虎皮鹦鹉。
那些朋友便起哄 没有人相信。在座除了庄逢君信他能干出这种事情 庄逢君还知道那虎皮鹦鹉就是许云富养的那隻 于前两年的冬天寿终正寝。
那人呢?
徐心诺又不傻 他把这个答案糊弄过去了。
庄逢君自认他不在意这些 又不是什么满清遗老 到这个年代 谁还在立贞洁牌坊 结果还是——去他的不介意 他就是比别人有理由生气 气自己过去的七年里没看好徐心诺。原本他有机会陪在喜欢的人身边 分享每一个美好的时刻 可时光那样无情 一转眼就都错过了。
大概让庄逢君尤其不能忍受的是 徐心诺要是非要眼瞎的话 还不如直接来找他!
人只要情绪上头 总是容易衝动行事。
总之 脑筋一热就亲了下去 一时衝动 但并不后悔。
既然挑破了窗户纸 再装下去也没意。庄逢君目光灼灼 去找徐心诺的眼睛。
徐心诺一跟他对视 便被灼伤了 下意识挪开视线 天上地下到处游弋。他的眼珠子咕噜乱转 不知在想什么东西 睫毛也跟着忽闪 又黑又密 痒痒地扫在庄逢君心坎上。
“诺诺。”庄逢君喊了他一声 “你看不出来吗?我想追你 我在追你。”!
“啊。”徐心诺手脚不知道往哪往,也不知道说什么,“谢谢?”
“我知道,这有点突兀,你可以慢慢考虑。”庄逢君犹豫着,终于还是,一点一点松开徐心诺,他抬起手,给徐心诺整理了一下卫衣帽子,画蛇添足地试图把帽子扯得更对称一些。
“不急,你先想想吧,以后再给我答覆。”庄逢君放下了双手,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其实在庄逢君的预想中,他在有朝一日表白的时候,应该也要掌控着所有节奏,甚至这里,他还应该开玩笑地调侃一句:“二十四个小时够吗?”好推动徐心诺一把,让他赶快做出选择,认清谁才是自己的良配,结果事到临头,根本无心开玩笑,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也会害怕遭到拒绝。
接下来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因为谁都不再说话。徐心诺倒是想说点什么,但他的脑子里像被灌了十瓶浆糊,黏黏糊糊不成体统。庄逢君把卫生间让给他洗漱,徐心诺全靠着肌rou记忆刷了个牙,心不在焉地把牙膏挤到了洗脸盘里,刷牙时又咕咚吞下了一大口漱口水。
有朦胧的猜测是一回事,把一切挑明又是一回事。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但这种不可描述的情绪在走出卫生间后又高涨一截。
徐心诺看见庄逢君坐在客厅沙发里,像一樽沉默的雕像,没玩手机,没开电视,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沉思。客厅里隻开了两盏壁灯,并不明亮的暖黄灯光打在他身上,勾勒出比平时更加立体深邃的光影,鲜眉亮眼,舒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