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逢君深以为然,徐春华这婚确实离得不错,若非早早
摆脱前夫一家,如何能靠自己挣钱,早早住上小别墅。再说,当时徐心诺年龄还小,法院判给妈妈的概率也比较大。
要不然,他也不会多个邻家弟弟。
……
路口出现指示牌,再往前开两公里,赵家村就到了。
前方道路渐窄,人多起来。农村街道上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是电动车和三轮车,当然汽车也不少,但因为道路规划问题和摆摊占道问题,四个轮子跑不过两个轮子,完全是正常现象。
庄逢君靠熟练的车技,避开见缝插针到处钻缝的电动车和行人,缓缓挪到了村里。
徐心诺印象全无,两眼一抹黑,下车问了路人,才知道赵广平家住在什么地方。
庄逢君把车停在门外路边,徐心诺下了车。
后备箱里准备了东西,两箱牛nai,一篮鸡蛋,一箱水果,没有什么特别稀奇的,就是走亲访友时很普通的配置。这些是庄逢君替他想着的。庄逢君知道徐心诺对生父那边没什么感情,但也总不能让他空着手上门。多少提点东西,又没多贵,免得落人闲话。
至于当成寿礼的,还有个挂脖子的金坠子,他俩一起去附近金店买的。
徐心诺摸摸兜里的盒子,其实他都没怎么挑,直接让导购员推荐个什么东西包起来的。
徐心诺觉得,这里面甚至还有点黑色幽默的意思——对他而言,送礼是为了花钱买个自己良心不受谴责,给钱可以,给感情没有。他如此不孝也就算了,就是不知道赵广平这个好大儿是怎么想的。一个失智老人,大Cao大办一场七十大寿宴会有多大意义?
因为要Cao办宴席,赵广平头一天就带着现在的老婆来了。徐心诺的继母给两人开了门,脸色冷淡地打了招呼。屋里已坐了不少亲戚,其中不少大烟枪,把室内搞得乌烟瘴气。
在堂屋见到他nainai的时候,徐心诺差点没认出来。
她坐在窗下晒太阳,佝偻着腰背,越发干瘪矮小,眼珠子盯着电视机,眼神却呆滞滞的,不甚清明。徐心诺走上前去,拧着眉,试探着喊了声:“nainai?”
小老太太缓缓把脸转向徐心诺,但不知道还认不认得他,缺了几颗牙的嘴蠕动着自言自语,也听不懂在说什么,落下一丝涎水,滴在口水巾上。她的脸色晦暗无光,眼底浑浊像混了泥沙,缺乏一个健康老人该有的活力,徐心诺忽然体会到,那是表示暮色将至的沉沉死气。
徐心诺的继母抬脚走进来,大声知会:“妈,待会儿咱们就开席,啊。”
徐心诺往后退了一步。他儿时常常对nainai尖酸的语调、挑剔的脸色和漆黑的手指产生一种莫名恐惧,现在他长大了,却有另一种不同的恐惧从后背爬了上来。
庄逢君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他俩都不想跟老烟枪共处一室,并排站在门外晒太阳,罚站似的。
隔壁婶子来跟徐心诺打招呼,给他们搬来了两个马扎。在农村,远亲不如近邻。她跟徐心诺聊天,说起他nainai的病:“年纪大了人都会糊涂,谁也没往哪方面想。但你nainai这是糊涂得太厉害了,光今年就跑丢了两回,光给人找麻烦。人家那些穿製服的给她送回家,联系到你爸,催了好几回,让带她上医院看看,才查出来的。”
婶子回去干活了,徐心诺冷笑,对庄逢君说:“跑丢了两回,劳动人民警察一催二请,才带老娘去医院看病——这老赵有意思啊,之前去找我,居然还有脸怪我不知道老人的病情。”
庄逢君笑了一笑。
徐心诺刚刚进屋的时候,凑过去看了几眼,堂屋八仙桌上还堆了些高级保健品,号称富含大豆卵磷脂,银杏叶提取物,对老年痴呆有缓解作用。他也猜不到,是赵广平两口子带来的,还是别人送来的。只不过查查科普都知道了,阿兹海默症又能有什么特效保健品呢。只能是早检查早治疗,尽早应用改善脑代谢的药物,赵广平本来早能发现的。
赵广平把这次寿宴倒办得挺隆重,请了做红白宴席的大厨,来了沾亲带故的不少亲戚。
不知是因为老娘突然查出这个病,他终于良心发现一把,还是想借这个机会,巩固一下孝子形象,以免乡里乡亲在背地戳他脊梁骨,说他这些年不养老人,结果亲妈成了这个样子。
赵广平的女儿,徐心诺那个隻比他小两岁的妹妹,说是学校里有事,倒是死活没露面。
徐心诺跟她不熟,但也不埋怨她。哪个女孩子摊上个疼男宝的nainai,长大了还愿意回来看一眼的,才让人奇怪。
日头正上,人差不多来齐了,屋里屋外,全是徐心诺见都没见过的所谓亲戚。徐心诺认不全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头,管他谁是谁,男的一律喊“叔叔”,女的一律喊“婶婶”。
幸而全程庄逢君陪在身边,贴着耳朵,偷偷教给他怎么应对。
到了吃席的时候,两人座位挨在一起。徐心诺的nainai痴痴呆呆坐在主座,赵广平站起来,讲了几句感谢为老母祝寿的话,给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