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尘埃落定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结束离婚冷静期了。她和小琪告别,对方也从小南楼辞职了。孟娴留给小琪一张卡,里面是一些钱,不算很多,但足够她好好生活一阵子,算是对她的答谢和补偿了。五年的股权持有,分红总额,全部折合成钱汇入孟娴账上。孟娴也在离开的当天找傅岑要回了当初的股权合同,同时签下了归还协议。一纸离婚证,自此,她和白霍一刀两断。所有轰轰烈烈的前尘,好似一夜之间都成了过眼云烟。孟娴从未这么轻松过,就像终于割舍了身上那块早已腐败的烂rou,抑或是粉碎了以爱之名禁锢着她的那把枷锁。逃出生天了。她离开江州那天,只有白英跟来机场送她,对方又哭又笑地抱着她道别,那些痛苦的过去她一个字都没提。“好好儿的,以后想我了就联系我,天南海北我都去见你。”她说。孟娴也说不出自己是释然了还是怎么,她以欺骗的初衷靠近白英,又被她欺骗一次,也算两清。即便当初那些情谊真真假假说不清楚,可白英终究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是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办完乘机和托运手续,再过安检,便是进入候机厅等待。偌大的候机厅一眼望不到头,玻璃墙外还能看到刚刚起飞的飞机。身边无数的人和她擦肩而过,熙熙攘攘。走着走着,她脚步顿住。孟娴的目光缓缓落在对面那人身上——“……傅信?”…………事实上,孟娴都快想不起来自己上次见到傅信是什么时候了。“你要回英国吗?”孟娴没看坐在她旁边位置上的傅信,语气没什么波澜的随口问道。她去找傅岑要回合同那天,也是去看望他。他们谈了谈,他跟她提到傅信,说他马上发表期刊论文了,不日就要回去本校。傅信同样目视前方,身上有种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气质,清隽明朗。“你呢,你要去哪儿?”他语气同样没什么起伏,不过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孟娴缄默着,整个人仿佛静止了。她不说话,傅信却有话要说,他压低了声音,视线定定地看着眼前虚空处,“我从我哥那里知道了当年的事,全部。”这话,还真有够直接,连半个弯都不愿意拐。孟娴眼神一暗,声音随即冷了两个度:“所以?”傅信薄唇微抿,须臾,他语气反而罕见地柔和两分:“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揭你的伤疤,更不是为了让你排斥我的,”话音落下,他轻轻地舒一口气:“放松一点,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我……”他顿一顿,“我哥他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但是他有伤在身不能出院,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我代替他,也是一样的。”听到是傅岑,孟娴身上的尖刺瞬间收回了,良久——“我妈的忌日快到了,我要回云港祭拜。”她坦白,毕竟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看向他,“你还是回你该回的地方吧,我这么大一个人,难道还能丢了不成。”“再说你不是要赶回英国忙你论文发表的事,哪儿来的时间替你哥?”孟娴忽然有点搞不懂傅信了,她印象中的傅信不会做这种计划之外,且对他没什么利益的事情。他傅信是什么人啊,没有七情六欲,游离在凡人之外的高冷雪山;感情的天敌,理智的代名词。他哥被打的半死躺医院了,他都不掉一滴泪的。迎着她疑惑的目光,傅信的姿态又恢复成往日里孟娴熟悉的那种淡漠,只是这次又多了些无所谓:“那个可以延迟的,不重要。”呵,孟娴心里失笑。全世界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一区sci期刊论文,到了他这里,就成了不重要。“随你吧。”她懒得和他费口舌了。依照傅信的性子,大概率回云港也只是为了让傅岑能安心养伤,做做表面功夫而已,不会真的跟她有什么交集;更何况腿长在他身上,她也管不了。上飞机的时候孟娴就和傅信分开了,虽然都是头等舱,但相隔的远。手机关机,戴上眼罩,飞机起飞时,她已经沉沉睡去。这一睡,就是一个小时。再醒来就是被舱内广播叫醒的,下飞机时也已经傍晚了,云港比江州的温度要低一些,冷风已经有了初冬的味道,夕阳倒是很好看。
孟娴拖着行李箱,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追来脚步声,在她身后一米处又慢下来了。对方就那么跟着她,和她永远保持着一米的距离。——恢复成那个正常的傅信了。…………孟家这个小房子,连钥匙都是孟娴从傅岑那儿拿过来的,当初孟青临死,托傅岑带给她,她当时大抵已经知道自己处境艰难,便连同股权合同一并寄放在傅岑处了。太久没有人住,空气里都浮动着灰尘的味道,入目都是一片白,除了地板,所有家具都用防尘布盖住了。孟娴回头,看向身后把自己的行李搬进来后,又回身去门外搬她行李的傅信——“你不回你哥在云港的住处,跟来这儿干什么?”孟娴表情微微古怪。“我忘记带那边的钥匙了,进不去,”他答的很是流畅,说话的功夫已经把门关上了,“拜托你收留我一晚,明天我出去订酒店。”说着拜托,他语气一点央求的成分都没有,是谁看了都不会心软同意的程度。“你现在就可以出去订酒店。”孟娴直言不讳。傅信站在原地,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淡淡开口:“当初你身陷囹圄,找我拿药,我二话不说就冒险给你了。”没头没尾的,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孟娴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欠他一个人情。“……”“好吧,”她松口答应,“就一晚。”孟娴这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