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循着妖气而去,樱招却并未发现妖的踪影,只在一处僻静院落寻到几根晶莹蚕丝。那蚕丝挂在一株老树上,树枝竟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看来是只蚕妖。
这么强劲的妖力,吐出的蚕丝亦带着剧毒,那为何被苍梧山几个低阶修士追击时不直接杀掉他们,反而一路逃窜到此处呢?
蚕丝上的确有股浓重的血腥味,难不成是受了重伤?
她施了个术法将毒ye净化,冒着细雨回了蓦山楼。
已近寅时,蓦山楼的伙计早已入睡,大堂却还亮着一盏烛灯。灯下人的影子被拖曳到她脚边,她顺着影子看过去,原来是她的好徒弟。
他的确是很听话地径直回来了。
不对,他听的也不是她这个师傅的话,而是那个圆脸的陌生女子。
樱招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幸好,方才她已经将那身杏黄衣裙换下,如今她已变回了自己的本来模样。
“师傅。”听见她回来的动静,贺兰宵很快起身走过来,似乎在确认她的安危。
只是对视的瞬间,两人都情不自禁眼神闪躲了一下,桌上燃烧的烛焰微妙地舒卷着,樱招定了定神,才想起来现下的自己应是今日第一次见他。
她抿了抿嘴,作出一副讶异状,“宵儿?你怎会来松江府?”
她又变回那个他不能触碰的师傅了。
是已经做好预期的场景,因此贺兰宵停在了原地,没有再向前一步,只是垂在身侧的双手在轻微颤抖,在昏暗的烛火中泄露出一丝委屈。
“师傅给我留了信笺……”少年将目光移回她脸上,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便自己找过来了。”
“噢,”樱招了然地点点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一直等我到现在吗?”
贺兰宵摇摇头:“没有,此前和燕迟、苏常夕两个出去了,遇到一个大妖,追到男伶馆,追丢了。”
后来发生的事樱招再清楚不过了,她悄然咽了咽口水,四处张望了一番,才问道:“他们二人呢?你们没受伤吧?”
“已经歇息了,没受伤。”
蓦山楼是甘华的产业,商铺后头藏着一处Jing巧别院,可供苍梧山弟子们游历时落脚。他们呈上弟子令之后,管家便客客气气地给他们安排了几间厢房。
燕迟和苏常夕在发现贺兰宵不见的那一刻,倒是没有多担心他。苍梧山弟子出山历练之时,身上佩戴的弟子令会感应到附近同门有无危险,既无感应,那便说明贺兰宵安然无恙。
反正贺兰宵独来独往惯了,他们也只以为他已先行回去,于是二人在伶馆附近转悠了一圈,未有所获,就自行回了蓦山楼。
“如此,那你也歇息去吧,累一天了。”樱招淡道。
“是,师傅。”
少年行了个弟子礼,站在原地等着樱招先进后院,呼吸压抑着放得很轻。
樱招越过他时,他本想克制着不要看她,但终究没忍住,侧过脸,挣扎着想找出她脸上是否会有一星半点的不舍。
却只捕捉到她的背影。
外面街道上远远地传来巡夜人敲梆子的声音,樱招的脚步声也渐渐远了。
他面无表情地伫立了一会儿,才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迎面吹来一阵沁凉夜风,被火炙烤了很久的心却丝毫没有被抚慰。目光落在自己虎口处被人咬出的牙印上,他拂起衣袖,看到胳膊上也有几个。
他该感谢师傅,给了他一场这样甜美的幻梦。
樱招的厢房正好临着院落,她站在窗边将窗户撑开一条缝,一直看着贺兰宵进了自己房间,才悄然合上。
翌日巳时,贺兰宵来到前院等樱招时,樱招还未醒。
苏常夕比他醒得更早,她对蓦山楼里卖的妖商小玩意儿堪称痴迷,一大早跟着伙计们一起张罗开店,现下已在里面消磨了近一个时辰的光景。
眼看着蓦山楼渐渐人满为患,贺兰宵便自动退出去等。耳边忽听得有人叫唤,原来是燕迟,在对面的早点铺吃面。
贺兰宵走过去坐下,燕迟边吃边问他:“你真的一点东西都不吃吗?”
“嗯,”贺兰宵回道,“吃了祝余,没胃口。”
他如今并不是一点五谷都不能食,自从樱招放松了对他的监视后,母亲给他传递丹药也不是那么困难。未避免引人怀疑,他会定期食用丹药以应付不得不食五谷的情况。
但现下他的确是不想进食。
燕迟不太理解贺兰宵这种才入仙门不久,就急吼吼借助仙草来辟谷的行为。不仅他不理解,新进弟子们都觉得他这样做可太对不起大家了。修行已经这么累了,吃个饭放松一下有何不可?
偏偏有人连这个时间都不要空着,一心向道只为修行。
衬得其余弟子们倒像是饭桶一般,每次在饭堂多耽搁点时间都战战兢兢,生怕被师傅呵斥不用功。
“你欲望这么低,连口腹之欲都没有,倒天生适合修行,”燕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