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吏科给事中出来了:“魏公公,你有什么旨意告诉我们?”
“不是旨意。”魏忠德道,“太子殿下谴我来找一样奏书,应该是这两天从广州番禺送上来的。”
“啊。”吏科给事中道,“如果是三天前到的,我们已经分门送走了,也许在中书省那里,也许在皇上那里。”
魏忠德没说话,只笑了笑。
给事中马上领悟深意,暗骂自己糊涂,抬手请道:“公公跟我来。”
到了房里,给事中关上门出去,留魏忠德在里面翻找。魏忠德找了半天,甚至连别的省份也翻过了,还是一无所获。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出去对等在门口的给事中道:“大人能不能带我去注销的库房看看?”
给事中道:“既然是殿下的吩咐,那当然可以。”
魏忠德道:“自然是殿下的意思。”
库房外日日夜夜有小火者看守,不过到底是注销了的东西,看管起来难免不够仔细,许多奏疏上都落了灰,人一进去,地上甚至卷起一层rou眼可见的细小烟尘。
领他来的小吏殷勤周到,提出帮魏忠德一起寻找,被他婉言拒绝后送了出去。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后,魏忠德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一封来自番禺的急信,看日期明明是新的,却被放入了这样的地方。
将它踹入袖里,魏忠德回到大内,坐在自己屋中的椅上刚喝了口茶,外面就跑进来几个小太监抢着给他扇风递冰,还有一个打算跪下给他脱靴捏脚。
“起来,我一会儿还要赶回春和殿服侍太子爷。”魏忠德道,“你们叫个消息灵通的人来,我要问事。”
“是。”跪下的那个太监跑出去,领回来一个只有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
“六科廊这几日有谁去过?”
小太监道:“回公公,这个奴婢不好说,各部官员来来往往的,要说是谁,能数出半个应天府的人来,您要是能再问细点就好了。”
“刘伯温刘大人来过没有?”
“没有。”
“杨宪和胡惟庸呢?”
小太监道:“也没有,丞相倒是来过,处理了些事情。”
魏忠德思量一会儿,又问道:“有没有和咱们一样的宫里人去过?”
“那倒是少很多。”小太监回答道,“奴婢见干爹去过,也见杨公公去过,其余即便去了,也没有进廊中。”
“哪个杨公公。”
“是杨高孟杨公公。”
第164章 权力催人命
“这是什么?”
“魏忠德找到的文书。”朱标把奏本递过去,又拿起了折扇带回来的那摞诉状,“还有这个,父皇,你得好好看看这两样东西。”
黄禧抽空给朱标上了一杯冰好的龙井。
朱元璋看东西很快,朱标一杯茶下肚,他的脸都快气紫了,勉强压着怒火问道:“标儿,你之前让咱给你盖章,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是,我紧急写了一份文书,叫道同免死,并且让卢近爱立刻进京。”
“卢近爱就是那个凤阳人?”
“是。”
“这件事你干得很好。”朱元璋道,“如果他们说的是真话,那朱亮祖就该死!”
对于朱元璋来说,鱼rou百姓的事还在次要。这种事毕竟常见,而且永远无法消灭干净,要是每回都暴跳如雷,不要几天就气死了,还治理什么国家。
那些和他一起打天下的淮西将领,基本上都有欺男霸女、夺人钱财的事迹,为了收复北方失地,攻下四川和云南,朱元璋不打算在建国初期处理掉他们,只有先忍着,朱亮祖也一样,假使他只和罗家狼狈为jian也就算了,朱元璋认为自己可以忍住,等到以后再找机会发作。
重要的地方在于他竟然敢仗着侯爵的身份公然殴打朝廷命官,完全不把政令看在眼里,并且还联合上面一起拦截奏书,险些让皇帝犯错,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何等狂妄。
结党营私的事情一旦发生,对赋税、徭役还有政治的影响是巨大的,远远比欺压百姓来得可怕。
站在朱重八的角度,他恨朱亮祖和罗家,站在朱元璋的角度,他恨这应天府里互帮互助的淮西党。
正如远在广州府番禺县那间大堂里的人们所想的一样,一个小水花,激起了朱元璋动手的心思,他的杀心一起,大明朝的天就要变了。
居移气,养移体。上位者无形的威严与军中拼杀出来的煞气在朱元璋身上培养多年,随着他的情绪起伏,宫女太监们个个噤若寒蝉,放着冰盆稍有热度的室内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冬天。
窗外的光线折射在朱元璋身上,他的眼睛看起来变了颜色,显示出一种淡淡的金棕,凝视着道同奏疏的视线里,透露着非常冷酷的神色。
朱标瞥了一眼地上的毯子,那上面的墨水已经被昨晚值班的太监擦干净了。
“父皇,儿臣启奏,派御史去调查吧。”他道,“让刘伯温选个人出来,正好给浙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