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玥躺在床上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让传信的人下去,又闭眼休息,直到外面有人禀报,说是法正要求见刘玥。
“请孝直进来吧。”刘玥慢慢说道,分外平静。
33谋思后动
任何一次战争的失败都有原因, 换而言之, 谁该背责任?有时是指挥不力的武将,比如在《三国演义》中被诸葛亮宰了的马谡,又有时是建议不妥或者违背主公心意的谋臣, 就比如袁绍在官渡后宰了的田丰。
丢了庐江和寿春,五万大军出征只有几千人回来, 黄祖被杀,刘玥惨败逃回失了孩子……这些事该由谁负责任?当然,此事刘玥自己难辞其咎,但这是讲道理的主公,万一主公要迁怒要找人背锅呢?
当初是谁怂恿刘玥攻打江东的?又是谁陪着刘玥打江东的?
法正自己也知道罪责难逃, 他不是没想过在刘玥战败后直接投降对家, 但考虑到他出身益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万一自己跑了,全家都要被株连。
于是只能忠心耿耿地护着刘玥回来,又老老实实地等着发落。听说刘玥清醒了,并且这两天终于恢复Jing神, 就跑来请罪。自己主动请罪和被主公降罪是有很大区别的, 前者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能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
法正进了房间就跪在刘玥榻前,行完礼后就伏低身子, 恭敬道:“事已至此,臣罪责难逃, 恳请主公降罪,以安将士之心。臣……对不起明公。”
在外人看来,确实是因为他出的馊主意,才让刘玥落到这个地步。
刘玥没说话,法正也不敢起身,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出冷汗。
“孝直啊。”刘玥没让他多等,声音还带着几分虚弱,所幸离得近还能听清,他家主公平静说道:“你先起来吧,此事不能怪你。”
法正愣了愣,又感到一双手去扶自己,他吓得抬头一看,果然是刘玥下了床,披了一件外衫,亲自弯腰扶他,他连连摆手:“臣不敢……明公快且休息。”
“养了几天,骨头都懒了些。”刘玥淡淡说道,“走几步路无碍,孝直坐吧。”
法正不再跪伏,却也不敢靠近床榻,只跪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到刘玥又慢慢走回去,坐在床边,对他说道:“你出奇谋让我攻打江东,我依照你的计谋虽不曾打垮孙权,却也连夺他两郡五城,焉能说你的计谋有错?”
“战场上瞬息万变,天底下哪里有不冒险的奇谋,又哪里来百无一失的计策?此战败者,是因为孙权虽弱,周瑜张昭却强,他们团结江东联盟曹Cao,和我们对峙数月,因而失了天时,此为其一。而和谈之后我竟不扣押人质,不曾想到周瑜和曹Cao吃了这等大亏定会反击,竟信了他们的欺骗,此为其二。又因我有了身孕而贻误治军,致使遭受夜袭而无力指挥将士突围,此为其三。”
刘玥说话非常平和,富有条理,不像之前那般活泼清朗,艳丽如灿阳。而是轻声细语犹如微风拂面,凝练稳重又带着说不出的舒坦平静。
最让法正震惊的不是刘玥丝毫不怪罪自己,而是对方身上毫无戾气。她在陈述曹Cao周瑜算计她时,语气平淡得就在说别人家的事情,没有一丝咬牙切齿要把对方剁成rou泥的气恼。
这让法正不仅是佩服,更是害怕。作为主公损兵折将,作为女人痛失胎儿,刘玥再如何歇斯底里都是正常的,偏偏她……万事反常即妖。
然而刘玥还在安抚他:“这三条战败的原因和孝直都没有关系,又如何能责怪你呢?我非但不该责怪你,反而要谢你在我败后不离不弃,不然我早就因流产出血而死。”
“臣不敢。”法正又叩首。
刘玥叹息道:“我听说兴霸也到了荆州,阿翁因黄将军之死要降罪于他?”
法正回道:“确有此事,因我等战败,刘荆州勃然大怒。”只是刘表还是知道分寸,没去怪刘玥,不想怪蔡瑁,黄祖又死了,就只能怪丢了寿春逃回来的甘宁。
“过几日我去见阿翁,和他谈谈。无论如何,兴霸也是益州的将军。”刘玥冷道,转眼又轻叹道:“寿春被曹Cao占去,多年苦心毁于一旦。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古人诚不欺我。”
“明公保重身体,虽有一败,大业仍可徐徐图之。”法正劝道。
刘玥点了点头,又吩咐左右不得怠慢法正,这才亲自将人送出门。
又休养了一两周,刘玥才在张仲景各种瞪眼中下了床,还原地转了两圈,对神医微微笑道:“仲景先生,某无事矣。”
“州牧且看看寻常人家女子,坐小月子要坐多久?”
刘玥被骂了也不说话,只是好脾气笑笑,任由对方无可奈何地写了几张药方,让下人收起来,这才把张仲景恭恭敬敬地请出去。
张仲景并不定居,常四处游方,刘玥并不强求。
她注意着身体就不再骑马,而是坐着马车去襄阳见刘表,赶到城中州牧府的时候,后者已经收到消息,在厅堂里等着了。哪怕刘表一心想见女儿,天底下也没有做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