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被一大团糟糕的事情糊了脑袋,易鹤野烦得慌,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给了裴向锦。
听着李局说,最近这家伙倒了大霉,一个接着一个的事故差点让他工作都保不住了,但是上头又舍不得他的工作能力,就只能给他施压,让他负荆请罪将功补过,因此,他最近忙得整个人都要快直接升天了。
此时,接他电话的裴向锦声音尽显疲惫,甚至对着易鹤野那拽了吧唧的态度也没力气发脾气,显然是通宵了一夜都没有合眼。
“请说。”裴向锦憔悴道。
易鹤野:“没别的事儿,就是想起来问问,陈沐的事情有没有什么进展。”
裴向锦疲劳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好半天才转过脑子,想起来陈沐是他手里这么多桩大案里面的哪一桩。
这次他再也没有力气跟易鹤野耍什么心思、搞什么迂回,直接乖巧答道:“首先,基本可以确定是人为雇佣三无机器人行凶的,但是线索中断,推不出背后的指使者。”
这一点易鹤野并不意外,或者说,当他们最初猜测是机器人杀人的时候,这样的结果就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了。
“然后,关于她体内找到的那枚硬币,我们的办案人员通过调取这两姐妹生前大量的视频监控资料,基本上可以断定是他姐姐陈桑的东西——此前,她一直把它当成吊坠挂在脖子上。”
那枚硬币就是后来ISSAC分发给“练习生”们的山羊头硬币,易鹤野也被发到了一枚。
按照他们后来的行为来看,这个山羊头硬币,很可能是象征着宗教含义,比如作为被选中当“祭品”的标记。
虽然陈桑从客观意义上来说,个人素质方面和公司里那群五好青年确实差距很大,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具备成为“祭品”的资格——
毕竟从易鹤野亲眼所见来看,祭品的作用多样化,除了像易鹤野这样万里挑一,拿到山羊神像前“血祭”的上等优品之外,还有提供躯壳、器官、甚至情绪和思想的。
而仔细想想,陈桑生前被人拉去做过意识移植手术,并且之后的一生都在不断地进行修复,或许这样的人体实验,也是他们作出的“献祭”行为。
“最后还有一点值得细品的。”裴向锦说,“还记得当初拉陈桑吸毒的那位经纪人吗?”
这位经纪人可以说是陈桑悲剧生活的开始,易鹤野愣了一下,声音绷紧道:“查到是谁了?”
“嗯。”裴向锦说,“他叫阿伟。”
易鹤野的眼睛慢慢睁大起来:“是那个……?”
“对,就是发掘柯宇的那位星探。”裴向锦说,“只不过那时候,这个阿伟还是个人类。”
那时候还是个人类。易鹤野算是听明白了,这又是一个做了意识移植手术的半人半AI。
“收队之后,之后我们又搜集到了一些柯宇生前最后一段时间和阿伟的聊天内容。”裴向锦说,“可以推断得出,阿伟是被移植进了一个机械化程度比较明显的新躯壳里,所以最开始,柯宇就没有把他当成一个人类,直到后来,阿伟也出现了像陈桑后期那样的排异反应,最后因为严重的并发症去世了。”
也因此,目睹了这一切的柯宇,对妻子说了那句让他们想不明白的“阿伟死了”。
从这些案例来看,意识移植手术显然还是极其不成熟的手段,无论是像陈桑一样,直接挪用自己的身体,还是像阿伟这样另起炉灶,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善终。
“Lost Lamb的事情现在还没有个定数。”裴向锦说,“现在种种迹象表明,这两个案子背后可能是同一拨人。”
何止是这两个案子。易鹤野忍不住心想,最开始的方春阳虽然可以确定是个人作案,但他才是他们接触的第一个意识移植案例。
与前两个案例又不相同,方春阳直接脱离了rou体的束缚,将个人意识直接化作一抹数据,藏进了自己生前搭建的游戏世界里,可以见得这项技术虽不成熟,但形式之多样化,覆盖面之广,让人细想来有些毛骨悚然。
而尽管易鹤野不愿意多想,但是方春阳当初在游戏里的形象也是一只羊,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方春阳这个看似主观的行为,背后是不是有其他的势力在从中指引。
“……妈的。”裴向锦显然也烦躁得很,“所有的线索都很清晰,但就是他妈的查不下去……凭什么查不下去?!就凭那一堵墙?!”
易鹤野不作声了——这也是他烦恼的事情。
如果这个案子发生在墙外,以安全科的办案力度,几乎可以原地破案,可偏偏就有他妈的那一堵墙在,让他们拿着线索眼巴巴地傻站着无能为力。
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的气话,裴向锦冷笑了一声:“迟早给那墙轰了,倒要看看里面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难得能跟裴队长意见一致啊。”易鹤野笑起来,“真要是轰墙,可别忘了带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
裴向锦:你个倒霉蛋子不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