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打开的书,纸页被风吹起翻动。方久琢推开书房门,疾疾而来。
方久琢抬眼望去,看到是一个泪水挂满脸颊的时荀淼。
他知道时荀淼今天出院,怕又和上次一样,通过李域行躲他躲得远远的,慌得不得了。闹着要回来,早上刚下的飞机,要司机马上开车到城瑾。从城东城郊开车到城西的城郊,再快也花了两个多小时。方久琢到阁楼时,看见李域行坐在一楼客厅,瞪了他一眼。
李域行看到他出现,很吃惊,莫名其妙被瞪,他自己心里也有鬼,摸了摸鼻子,往上指了指。
“别看我了,要找人去上面。我又没吃了他。”
方久琢转身上楼,又听见李域行在后面嚷嚷:“欸!你怎么没去几天就又跑回来了?你爹呢,怎么不管你?”
时荀淼听见有人来,慌慌张张地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打开的书里,然后迅速合上。其间动作都带着不可忽略的细微颤抖,转过头来,胡乱抹了抹满是泪花的脸,看到是方久琢,时荀淼突然就变了神情。
他嘴唇颤了颤,压抑住的哭腔,哑哑的,还故作镇定:“你怎么来了?出去吧,我来这里放书而已。”说完,还往后挪了挪似乎在掩饰什么东西。
方久琢没有听他的话。他上前几步,擒住时荀淼的肩。他见不得时荀淼哭,特别是在这个房间里。因为有Yin影。
“淼淼,你为什么要哭?哭得这么难过?”方久琢抹开他的眼泪,往后面望了望,“这里有什么,为什么每个人在这里都要流泪”
时荀淼深深的低下头,他害怕自己脸上的表情会被方久琢看穿。如果不是肩膀被擒住,他现在可能已经垮下。他推了推方久琢的胸膛,试图劝说:“出去好不好,这里太闷了,我们出去。”
视线越过时荀淼的身体,他看到桌上那本因为他的闯入而被匆忙合上的书——暗棕色牛皮书衣,《圣经·旧约》四个烫金大字印在封面。这个房间他会常常来,却从不曾靠近过书桌、触碰上面的任何东西。内心隐隐约约的抗拒心理导致方久琢不愿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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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本书,他认识。是妈妈常捧在手里,方邺青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方久琢眉头慢慢蹙起,面上流露出难以被人察觉的痛苦,他还想继续往前。那本书躺在那里这么久,要不是时荀淼,他似乎都要忘了,现在他好像终于想起了它,终于想要拿起来瞧一瞧。时荀淼揪住他的衣襟,白瘦的手扯着衣服,企图阻止他要伸过去的手。
“方久琢,拜托这次也听我的,好不好?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时荀淼杏眼瞪圆了,此时来不及去流泪与感伤,他一心想要把方久琢推离这里。
方久琢看着书本愣神,被时荀淼推着向后了几步,才低头看到他满脸的不安与急促。方久琢拍了拍他的背,顺从地由着他的力道往门外走。他牵着时荀淼,从相贴的手心感受到时荀淼抑制不住的颤抖,他在时荀淼垂下头的时候微微侧过头往里面望了一眼,面上没有表情,眼里却藏着极深的黑。
走到门前,方久琢又抚了抚时荀淼的背。稍微用了点力道,把他先一步推出门外。时荀淼踉跄着被推出门,猝然转身,满脸震惊地看着方久琢。背着光,时荀淼看不清方久琢此时的脸上神情如何,他张了张嘴,无声的呐喊,伸手想要把方久琢一起拉过来。
方久琢却能很清楚的看到时荀淼慌张失措的脸,他忍着颅内的抽痛,在门被他关上还剩最后一丝缝隙时,悄声道:“抱歉,淼淼。我还是没有听你的话”
他其实在走近之后,就看到合上的书,小小的信纸露夹在其中,露出一角。绢黄色的信纸,像记忆中窗子外边在阳光下展翅而飞的嫩黄蝴蝶,扇动翅膀,卷起风暴。把遗失的记忆从暴风口带到空白的颅内。
时荀淼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方久琢把门关上、反锁。他回过神,发现自己把钥匙扔在了里面,扑到门前,懊恼捶了捶木门,大叫方久琢的名字,可里面都静悄悄,无人应答。时荀淼不再继续耗着,转身飞速跑下楼,在最后几节台阶差点摔倒。他气都喘不匀,掐着因为他的动静而走过来的李域行的手臂,快速地说道:“楼上、楼上那间书房还有备用钥匙吗?”
李域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时荀淼扶起,不解道:“为什么要备用钥匙,久琢呢?你怎么脸上全是水,又吵架了?”
时荀淼脸上斑驳的泪痕确实有些瘆人,但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抬头,眼睛直直地盯着李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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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全部知道了。一切的一切,你们要瞒的一切。方久琢的妈妈全都写在信里,那封信是写给方久琢的。”话说到这里,李域行也应该懂得他要表达的意思。
果然,在他话音一落,李域行整个人都呆愣住,一副难以相信的神情。时荀淼看他嘴唇颤动,扶着他的手臂也僵硬起来,心想不能再等李域行缓冲了,现在必须马上打开书房的门,方久琢不能一个人待在里面。抽开臂膀,时荀淼转身又上楼,他一刻也不能等。预感不好、特别不好。
李域行回过神,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