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迅速,从水底游上来也是速度极快,方久琢在水中像条灵活的鱼,长腿划动着,带着时荀淼露出水面。
他们还在接吻,从水下开始,直到披着水珠从层层波澜的池面露头,还是没有分开。从一开始单纯渡气的唇瓣相贴,到充满色情的齿舌相撞,喉管里都是水中漂白粉的辛辣与难闻,但这完全不妨碍他们的缠绵。
方久琢慢慢掀起眼帘,他密密匝匝的眼睫被水打shi,像翅膀沾水的蝴蝶,有些脆弱无力。他垂眉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细小的水珠附在时荀淼光洁无瑕的脸上,时荀淼仍然闭着眼,鼻尖有些粉,反常地专心沉迷在接吻之中。
方久琢舌尖细密地舔在时荀淼敏感上颚,惹来时荀淼的颤栗和脖子上收得更紧的小臂,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把时荀淼惊醒,使他匆匆从不知名的甜蜜中退出。
游到池边,方久琢一举把时荀淼放到梯子上。
“淼淼觉得好玩吗?”他双手抓着梯子两侧的扶手,变相把时荀淼困在自己的臂弯里,“我以前都是一个人自己从上面跳下来,现在终于有人能和我一起了。”
时荀淼唇瓣被吮得发红,像玫瑰一般娇艳。他靠坐在梯子上,下半身还泡在水里,四肢发软,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你总是这样”他有些无奈,“不好玩,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玩。”
时荀淼少有的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不是往日的回避与敷衍。初见时,便是这样被按进水里,他既恐惧又不解,后知后觉自己是摊上了疯子;后来种种,再到当下,又是一次溺水,这一次却是两个人盛大的仪式,他隐隐觉出了更深的东西,觉出了方久琢似乎把爱与死亡挂了钩。
热风卷起,刮得身上有些凉,时荀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一个激灵把他从弯弯绕绕的思绪里拽出,他猛然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他太入迷了,明知是一场梦,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就要离开,可还是被诱惑住,像婊子立牌坊一样无耻。
时荀淼蜷起水中的双腿,有想躲闪的意图。
“不好玩?”方久琢往前游了些,卡在时荀淼的两腿之间,“可是我好喜欢,当然最喜欢的还是淼淼。”
“你看到露台边上那盆花了吗?”方久琢心情很好,语气都是轻快无比,“我想了好久,觉得把那盆铃兰送给淼淼是最好的。”
时荀淼抬头,远远看到高台边缘的盆栽,看不清全貌,但似乎是没有花骨朵的。
“不是没有开花吗?”
“对,铃兰在初夏五月开,现在已经开始要结果了。我们错过了。”
方久琢伸手拨开时荀淼额间shi发,继续说道:“淼淼不要躲,你和我一起落下来,踩不到底的水里,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他又来了,又是说这样的话
时荀淼侧头躲开方久琢的手,眼眸蒙上一层Yin郁的情绪。
“你到底执着的是什么?”
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真正目的,时荀淼踉踉跄跄地从迷雾中走出,终于抓住了清明的光。
“唔淼淼知道这里是为谁而建的吗?”
“我妈妈,”方久琢纯粹在自问自答,像是瞬间堕入回忆,瞳孔有些涣散,“从记事开始,我就在这里长大。很漂亮吧,但是我说不上喜欢,可又走不出去。”
“妈妈很温柔,读故事书的声音很好听,画画也特别好,可她总是不能陪我太久。她总是背着所有人在哭,比淼淼你还爱哭太久了,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可妈妈说的话我却都记得。”
“她总在说神与爱,说爱与救赎,”方久琢眼睛失焦,浑浊一片,“爱能把平凡人变成神,变成一个人的耶稣。她说我要用一生去寻找那个人,然后要用所有去爱他。”
他最终离开了母亲,离开了城瑾,辗转颠沛,他在破旧肮脏的境地下遇见了时荀淼。那天将将入夏,不是很热,阳光还算温和,闯入视野里的男孩对于霸凌的微弱反抗让他看到了对于生的渴望;把他救下,带回家,蓄意准备了很久的衣服在他身上意外又合理的适合,这一切都太棒了只有淼淼身体的特殊,是他唯一的意料之外,却又十分惊喜,脆弱、畸形,那只能他来爱淼淼。
时荀淼视线不住地在方久琢脸上转,看他唇瓣一张一合,听他说执念,听他说爱,觉得可笑又不自觉的心头难受。
方久琢回过神,眼眸定定,少见严肃的表情,有了些他父亲端庄肃穆的影子,“淼淼我真的很——”
靠近、靠近,再靠近。
时荀淼堵住了方久琢的话,用他的唇,亲密地亲上方久琢,无间隙的贴近。可以了,不要再说下去了,时荀淼心想,用最糟糕的方式挡住了方久琢的话。
他懂了。
可是又可以怎么样呢?爱存在,可神与耶稣在时荀淼的世界架构里不存在